夜色下流動著暗光的蛇瞳眨都不眨,江言道:“這段日子你一直照顧我,辛苦了。”
又想:“我剛才沒有完全把注意力都放在幼蛇寶寶身上,其實也在觀察你。”
撒特德神色微動,江言又道:“別討厭他,雌獸生育幼蛇……從過去到現在都是很難的事情,我能有這樣的結果已經很幸運了。”
且幼蛇的到來,算是一件始料未及的事,如果不是他當時……
有些混亂的畫面湧上腦海,江言收回手,捂著微微發熱的臉。
自己難得主動一次,卻讓他在異世裡留下了此生都割舍不掉的東西。
他輕歎,正準備後退幾步,身子驟然騰空,叫撒特德抱了起來。
他自然而然地圈住對方脖子,轉眼就被帶回山洞。
這夜,幼蛇寶寶依舊睡在床的內側,天冷了,江言睡前給他多裹了層獸褥蓋好,本來還想多添兩張被褥,撒特德說用不上,這才作罷。
一早,江言外出,去了稻田。
稻谷長熟的情況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好,不算夾青殼的稻子,泛黃的比種下的多了至少兩倍的量。
第一次試驗人工種稻,產量能翻倍已經很好了。
族長專門和他沿著稻田巡視,江言拿起一把稻穗:“把這些結出來,顆粒飽滿的黃色稻子都割了吧,剩下夾雜青的,等秋末結束了再割。”
有些稻子表面看上去雖然還夾著青,不過只要裡面灌了漿,形成大米,形狀癟了些,還是能食用的,或者拿去發酵做曲。
部落裡冬日會下雪,甚至結冰。
野生高山稻再耐寒也很難在冰雪的氣候中存活,稻子趕在入冬前收完,將地翻耕一遍,閑置幾個月留明年開春使用。
沿著田壟步行的江言很快被獸人們看到,他們驚覺已有好一陣時間不見江言,熱情地招呼,又有些遲疑。
“言,怎麽還那麽瘦,生完幼蛇要多吃肉,多吃肉身子才能恢復。”
江言往臉頰捏了捏,勉強捏出點軟軟的皮肉。
他笑道:“過了冬天,多吃多睡脂肪自然能囤起來。”
“言的幼蛇呢”
江言:“他在睡覺。”
獸人又聊起獸人生下就有半獸體態是件多麽罕見的事情,感慨著幼蛇力量的強大。
江言沒怎麽把這樣的話當回事,在他眼裡,幼蛇就是個沒什麽殺傷力的寶寶。
從稻田返回山洞,正看見撒特德扛了很大一塊豬肉回來,陶缸裡的魚也放到半滿的狀態,秋魚肥美,至少幾十條,能吃好一陣。
去年從雲池帶回的蝦乾還有很多,今年入冬也能炒著吃。
江言等撒特德把豬肉切好,拿走肥的那部分,放進鍋裡,燒火煉豬油。
煉完豬油,一大盆豬油渣也能用來炒菜。
盛在盆裡的豬油渣很香,有些乾活搬著東西的獸人路過,甩甩尾巴,停下來看了幾眼,問:“言,能吃點豬油渣嗎?”
江言就各自裝了碗滿滿的豬油渣給他們,讓他們吃完把碗給他送回來就行。
休養一個多月,為秋日囤食忙了半日,江言有點累得直不起腰。
他喘著氣,撒特德把他抱回床上休息。
他擺擺手:“沒事,太久沒乾活兒,在外面走了會兒,回來煉點豬油都有點吃不消了,這身子都養嬌氣了。”
對上撒特德沉悶的面色,他反而笑眯眯地:“正好準備過冬,我在山洞裡多吃多睡,閑著就運動運動,明年就能恢復的。”
話音剛落,便被對方緊緊抱起腰身。
“言,還會疼嗎。”
江言搖頭:“早就不疼了。”
又道:“肚子也恢復得很好,不是嗎?”
他皺了皺鼻子:“原先你總不讓我看。”
半晌,撒特德低聲道:“我要記住。”
記得江言受到的這些傷和痛苦,才會讓自己不再犯同樣的錯誤。
如果江言沒有挺過來,哪還能像今日這樣笑眯眯地跟他說話。他所做的準備,也沒什麽意義。
空蕩蕩的山洞添置了很多東西,每一件都是江言出的主意。若在過去,山洞只是撒特德臨時休息的地方,一個石床,一張獸褥足夠度過很多個冬天。
撒特德的視線轉到已經睜眼的幼蛇臉上,他收回目光:“我去準備熱食。”
江言已經打消幫忙的念頭了,目送撒特德走出山洞,覺察幼蛇睡醒,又笑著去逗他。
他把幼蛇抱起來,嫩嫩涼涼的尾巴卷住的他的手。
“怎麽醒了也不出聲?”
喃喃道:“這麽小,應該不會出聲吧。”
幼蛇睜開濕/漉/漉的眼睛,靜靜看著雌父。
被雌父輕輕戳一戳臉,尾巴顫了顫,想把臉蛋藏起來。
他隱隱接收到獸父給他的震懾和警告,野獸間傳遞的氣場人類還未察覺,所以不敢在獸父在場時貼近雌父。
不過今晚幼蛇依舊等到了一碗香噴噴的肉糊糊,沾著甜甜的果醬。
獸父雖然總給他立威,但做的食物很香,雌父這會兒喂給他吃。
江言忽然問:“幼蛇寶寶是雄獸還是雌獸?”
江言不會分辨,撒特德看著幼蛇的尾巴,對他總卷著江言的手有點不滿。
撒特德聲音沒啥情緒:“雄獸。”
江言笑道:“都好,反正都是小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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