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抱著骨頭忙亂逃跑,還是放回了祖墳那邊。
畫面流轉,光影變幻,幻象散去,人們的眼前漸清明。
那攀爬的鬼,獻祭的人,再也看不見。
後面的事情有些人清楚,有些人也還糊塗,老爺子不是說要來請牌匾回去嗎,怎麽他自己不來,讓其他人來呢?
大長老沉默片刻,無奈一歎:“老爺病了,我……我以為老爺病了,現在看來,他也是被嚇到了,後來病故,也可能……不是病故。”
說不定也是自盡的。
眾人錯愕,原來最早在這宅子裡看到幻象的是老爺子,但他畢竟是家主,本事比陶家大多數人強,沒有當場嚇瘋。
“他沒有跟我提過獻祭之事。”大長老繼續說,“他隻說,此宅有靈,要我想辦法解除封印,好把那位請出來。”
但裡面幻象駭人,要請出來,還需要點本事和膽量,於是他定下誰拿到牌匾誰當家主的規定,用以激勵陶氏子孫,當然,有本事和膽量,也就夠資格來當家主。
後來,牌匾請出去又回來,人們對是否有靈一事半信半疑,直至陶旺回來,宅靈現身,他們才真正相信,世上真有超自然的存在。
浮光掠影,紅影閃過,那位宅靈忽然出現在三樓扶欄邊,人們揉眼睛抬頭看,見影影綽綽,似乎蒙上一層薄紗,看得不太清楚。
閑月不想讓他們看清自己面容,輕拂衣袖,道:“讓人類驚恐失常的景象,非我編造,皆是曾在此宅真實發生,我不喜歡聽那些哭聲,也不喜歡你們,不要再來找我。”
陶家八百年,興衰更迭,盡收眼底。
眾人哪裡還敢強求,可是,陶氏真的要沒了啊。
他們無望低頭,看見沙發上的陶荇。
“……”
“家主,家主您還睡呢?”
這心態不是一般的好啊。
“家主您能不能說句話啊?”
陶荇平定著驚嚇過度的心,看向樓上,旁人看不清的面容,他能看清。
閑月也看過來,冷嗤一聲:“求誰都沒用。”
仿佛被戳中心思,眾人微怔:“那,家主您什麽時候回家,您好歹管管陶氏啊。”
“家主,求您回家主持大局啊。”先祖淒厲之態還充盈神思,心驚膽戰的,又知神靈不願眷顧,希望落空,心裡涼了大半,他們現下隻將最後的希望放到陶荇身上。
他們圍在沙發邊又是求又是勸,把沙發晃來晃去,陶荇被搖得頭暈:“那啥,我身體不好,你們知道的,不要搖我……”
眾人現在亂了方陣,哪裡聽得進去:“家主你跟我們回去吧……”
樓上紅衣人臉色陰沉,揚袖起風:“誰敢讓他走?”
狂風再吹,人們凌亂四散,驚叫不停,有個在狂風裡打轉的人不知是膽子大還是口無遮攔,喊道:“家主你為什麽一直不動,你是不是被綁架了?”
他好像一句話點醒了自己,又大聲地喊:“大家快來啊,家主被綁架了。”
風聲更大,屋內陳設吱呀響動,人們倉惶回頭,家主真的被綁架了嗎,誰綁的,宅靈綁的嗎,神靈綁他誰敢救啊……
木門咣當作響,房頂也轟轟隆隆。
忽聽“哢嚓”一下,陶荇抬眼,尚未反應過來,但覺胳膊一痛,轉眼見手臂上被劃出了一道血痕。
橫梁上的木板被吹裂,有木片掉下來,不偏不斜,正好刺到了他的胳膊,他早上起來還沒換衣服,穿著絲綢睡衣,那衣袖光滑,也不知是什麽時候滑到臂膀,總之,他的手臂在外露著,就這麽巧被刺傷了。
他倒吸一口涼氣,搖搖頭,手一抬坐起身,用沙發上一個毛巾把傷口暫時包扎,衣袖一落,什麽也看不出。
而後,他站起來,揚手厲聲道:“都停下!”
這聲音不怒自威,亂跑的人們都不自覺停了,錯愕看著他。
風也停了,樓上人詫異看來。
混亂場面突然安靜。
080也詫異:“宿主,你沒被綁住啊?”
“綁住了啊。”陶荇道,“但我能解開啊。”
開玩笑,閑月之前為抵禦陶旺對屋子施展的破壞術他都能破,這點鉗製之力有什麽破不了的。
系統驚訝:“宿主你能解,你躺這麽久?”
“又沒什麽事兒。”
“那現在怎麽起來啦?”
“太吵了。”陶荇道。
然後,望向眾人,神色一凜:“我只是躺一會兒,誰說我被綁架?”
眾人顫顫看向一人,這人噗通一聲跪地:“我看錯了,我,我也是關心家主您啊,我沒有惡意的。”他連忙又朝樓上作揖,“宅靈大人我錯了,我不該質疑您,我當時太慌了。”
樓上人在那迷蒙薄霧中低眉一瞥,揚袖消散身形。
風從耳畔拂過,沙發上有陷落痕跡,陶荇無聲一笑,再看眾人:“我不再回陶家,也不會管理陶氏。”
“什麽!”所有人震住。
陶荇:“因獻祭而留存的品牌,沒有延續的必要,不創新的技術,也早晚會走上消亡之路,你們寧願寄希望於神鬼,也不去尋求改進,那就更不必延續,大長老。”
大長老上前:“家主您有什麽吩咐?”
“歷代家主立定規則,宣布要事,是怎樣的流程?”
“家族眾人一半以上在場,長老做記錄,家主過目,無誤按下手印,此規則生效,複印傳閱給家族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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