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影說:“給我看看狐狸,我能學得像。”
它是影子,生來就會模仿。
它說的沒錯,試鏡的時候,導演都驚掉下巴了,這何止像啊,要不是這個人有鼻子有眼,他簡直要以為自己看到的就是一隻狐狸了。
導演實在太滿意了,而以阿影現在的背景,他也受寵若驚,當即恭敬地簽好了合同。
陶荇也沒閑著,上回那部戲的導演在籌備下一部劇,有心還請他演,說這回是主演,陶荇對演戲沒興趣,之前是要給阿影自由,迫不得已逼了自己一把,誰知一逼迫,把自己逼成了“最佳表演獎”獲得者。
但現在,他還是不想演戲。
不過那導演能夠聽取意見積極修改,當時算是幫了陶荇的大忙,陶荇對他印象很好,他不去演,但答應出錢投資,既然是投資人,劇組裡一些事情會找上他,特別是那開機儀式,請他一定要參加。
明月輕懸,春末夏初,去年這個時候,陶荇與阿影正於路燈下初見,倘若現在走到郊外,大概還能看見環繞在草叢中的螢火蟲。
此時,阿影半躺在床上,倚靠著陶荇的肩,澄澈的眼睛正一眼不眨地盯著他。
陶荇幫它看劇本,感覺到那目光,垂眸:“怎麽了?”
阿影輕捧他的臉,手微顫,指端拂過臉頰,緩緩起身,吻在他的唇上。
陶荇的手一松,劇本從床上滑落,他摟住它,將它壓下,耳鬢廝磨,呼吸交織。
床頭小燈灑落柔柔的光,風拂動窗簾,晃進幽幽月光,半晌後,陶荇起身,撫一撫它略略紅腫的唇,笑著往旁邊躺。
然而,身軀被摟住,阿影不讓他起。
明天,他們要分開了,它要進組拍戲,陶荇要去另外的片場,將要幾個月見不到。
它不舍得。
它還沒有吻夠,勾住陶荇的脖頸,輕抬頭,再尋他的唇,吻上來。
陶荇怔了下,便低頭回應它的吻,鼻息撲灑在彼此的面上。
當陶荇又一次起身時,仍被勾住了脖頸。
身下人睜開眼,目中是一片血紅,像極了它還是黑影時的那雙眼睛。
這欲滴血的眼睛,第一次相吻時,陶荇就見過,後來又看見過幾次,每一次,都是這般唇齒相纏的時候。
陶荇知曉,這是它激動時的反應。
他撐著身子,看這雙眼,沒有動。
身下人勾著他,又要抬頭吻。
陶荇撇了一下頭,避開這個吻,仍然看著它,他要好好看一看它動情的模樣。
阿影殷紅的眼中卻閃過幾分迷惘與驚詫,不敢再動。
終於看夠了,陶荇緩緩抬起一隻手,撫了撫那紅眼睛,將輕皺的眉宇撫平。
而後,眼眸一暗,驟然俯身。
衣服從床邊滑落,無聲蓋在那孤零零的劇本上,沉寂室內浮蕩著不穩的喘息,那雙眼愈發泛紅,如濃稠的血中又滴入了殷紅的水彩。
一聲抑製不住的輕吟,那雙手驀然變了樣,不再是能在人類後背劃上道道痕跡的手指。
那纏在人類腿上的雙腳也變了樣。
他們都化成了冰涼粘稠的黑,如膠質黏膩,如觸手柔軟,沒有了人類的溫度。
陶荇停下動作,回頭看了一眼。
阿影羞愧又焦急:“我……我控制不住,我立刻變回去……”
陶荇淡淡一笑,聲音暗啞:“就這樣,沒事。”
阿影還想說什麽,可它什麽也說不出了,隻堪又一聲輕吟。
它知人類的生活,有充滿愛意的欲望,能感受到人類歡愛的快樂,只是越急越亂,就算陶荇不說,它的手和腳也變不回去了。
它都忘記怎麽變了。
所幸只有四肢變了,其他的都沒變。
漆黑粘稠的四肢貼在陶荇的身上,起初小心翼翼蠕動,如無數細小觸角緩緩摩挲著心上人的背和腿,後來,控制不住力道,黑色遊走又延長,漸漸收緊,將身上人緊緊纏繞。
陶荇被勒得喘了一口氣,柔聲說:“我動不了了。”
眼前人臉頰忽地一紅,纏繞的束縛陡然松開。
陶荇吻吻它的唇,再俯身。
漸漸地,冰涼四肢再度不可遏製地收緊,大概想起了什麽,纏繞了一下又連忙松開,克制著力道,可是,那灼烈的情緒無法排解,焦急蠕動,最終,雙腿幻化的黑色觸手,終於找到了突破口,緊緊纏繞在陶荇的腳腕上。
那力道在收緊,其實勒得也有點疼,但不影響活動,陶荇沒有管,他輕輕喘息,低眉看那雙眼,如紅寶石一般的眼睛,此時含了一點淚,透著瑩瑩的光。
不知多久,月影西斜,腳腕上纏繞的力道終於松了下來,只是潰不成軍,好像失去了彈性一般,收不回去,只能癱在那裡。
陶荇拉過那一片冰涼,柔柔吻了一下,將它抱起:“帶你去洗澡。”
“等……等一下。”阿影道,“現在不想動。”它眼中的紅變淺了些,如天邊的雲霞。
“好,那等會兒。”陶荇躺回在它身邊,將它攬入懷中。
很久後,阿影的四肢恢復成了人形,它抬抬手,能動了,於是坐起身。
陶荇俯身將它抱到衛生間,熱水已經放好,他把它放到溫暖水中。
水汽氤氳,熱意繚繞,四目相對間,心動又隨熱意起伏。
於是再次擁在一起,那雙眼中的緋紅,在繚繞霧氣中似若隱若現的紅花,黑色黏膩的手臂又一次出現,從浴缸裡伸出,盤盤旋旋將身上人纏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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