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秋年回禮,“只希望各位公子先不要將這個秘密說出去才好,本侯就靠著這個秘密吸引百姓們過來捐贈呢。”
為首的公子笑了笑,“侯爺大義。”
有人好奇,“這位公子,我們也帶棉花來了,能先跟我們說說嗎?”
那公子拱手,“就像侯爺說的那樣,物超所值,惠及後人,諸位也不必急於這一時半刻,等你們親眼瞧見了才會相信。”
好奇心在此刻拉滿。
一批又一批捐贈的百姓進了幕布,連綿不斷地驚呼,讓整個現場都熱鬧了起來。
甚至還有人在和朋友打賭,若是自己進去之後沒尖叫,讓友人請他吃飯雲雲。
但無一例外的,但凡從幕布後面走出來的人都對祁秋年行了個禮,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
有人問起,他們也都緘口不言,讓他們親自進去看。
王程也帶了一幫家仆過來幫忙,連他兒子都帶過來了。
“王士棋見過侯爺,侯爺如果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盡管開口。”
祁秋年也沒跟他客氣,現在就缺人手呢,“等下你負責記錄,發放出去布料和棉花吧。”
捐贈這邊進行得有條不紊,災民這邊的工作也要開展下去。
祁秋年又站上了高台,拿起了大喇叭,“北方的朋友們,有會做衣服的,先舉手給我看看。”
在場的,幾乎所有女性都舉起了自己的雙手,其中還混跡著顫顫巍巍的幾個女童。
她們心裡也清楚,侯爺給他們送來了布料和棉花,但做衣服還是得他們自己來,所以會做衣服的,肯定能先領到布料和棉花。
早一刻領到布料棉花,家人就能少受一刻的寒冷。
祁秋年略微數了數,不太夠,但現在也沒別的辦法了。
“會製衣的,等會兒來前面登記排隊,一個人製衣需要多長的布匹,多少棉花,大家心裡也有數,你們也是辛辛苦苦相互扶持著從北方走過來的,希望你們也不要多領,更不要浪費。”
那些女子婦人們從沒感受過自己有如此重要的一天,急急忙忙地就跟著指引去排隊了,不會做衣服的,都目光熱切的看著她們。
有一個孤家寡人的漢子,“侯爺,像我們這種不會做衣服的怎麽辦?”
祁秋年:“目前會做衣服的人數就這麽多,她們肯定是先緊著自己和家人,等他們給家人做完了,我會安排她們再給你們做衣服,也不是無償的,會有一點微薄的報酬。”
其實也可以把會做衣服的統一集中起來,做一件發一件,但這樣會影響那些婦人們的工作情緒,工作的時候還要擔心家人什麽時候才能領到棉衣。
這樣的安排,沒人不滿,甚至還熱情地去找自己相熟的朋友,希望朋友家裡做完了,可以先幫他們做。
他看著人群中還有些老弱婦孺,“今天募捐上來的還有些成衣和棉被,雖然大多是舊的,但都洗乾淨了,五十歲以上的老人和十歲以下小孩可以先來登記領取。”
這時候誰還敢嫌棄。
他們一路走來,突然就降溫了,路上凍得不行,連死人的衣服都扒下來穿上了。
更何況這裡是京城,京城百姓口中的舊衣服跟他們概念中的舊衣服,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他們甚至在那些舊衣服上看不到補丁。
不會做衣服的男子們也沒閑著,有人去幫忙維持秩序,有人去不遠的山林找木材,找乾草,找回來搭建棚子或者生火當柴燒。
城門外終於是徹底熱起來了,災民們眼中再沒有前些日子那種看不到希望而混吃等死的迷茫。
全是活下去的希望。
他們從沒見過這樣的賑災方式,就連官員們也沒見過這樣的方式。
不到兩個時辰,城外發生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傳到了皇帝耳朵裡去。
皇帝嘴唇翕動,“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眾人拾柴火焰高,實在是個妙人。”
轉身,“華伴伴,筆墨伺候。”
他要把祁秋年這種賑災方式落實到其他州府去,其他州府收容的災民沒有京城這麽多,但也不能放任不管。
這賑災方式實在是太奇妙了。
從前有災情,都是靠國庫支撐,國庫要是吃緊,就想辦法搜刮富商,全都是不情不願的。
現在祁秋年讓他看到了另一個角度和方向,大晉有這麽多百姓,發生災情,需要賑災糧的時候,即便是每戶人家都隻捐獻一把米,那都能讓災民們活下來。
妙啊,實在是妙啊。
一整個下午,老皇帝都在仔細品味,期間還不停有暗衛入宮匯報進展情況。
華公公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還是陛下您慧眼識英才,這回可真真是得了個人才呀。”
皇帝也有些感慨,給一個商人封賞一個沒有實權的縣侯,確實對得起進獻糧種的功勞了,這人有智慧,平日裡卻很低調不攬權,也沒有結黨營私四處走動。
聽聞他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佛子的極樂苑,偶有風聲傳來,都是兩人在探討他聽不懂的佛禮和作畫。
皇帝對七皇子這個兒子的感官也是十分複雜的,無欲無求,比那些得道高僧還像和尚,佛子每一代都有,晏雲澈也是唯一一個在三歲的時候就去出家的。
往前數幾代,哪一個佛子的母家不是各種想辦法逃避出家的命運?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