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吃好,能填飽肚子,對他們來說,足矣。
他們還聽說,去北方推廣種植,也是祁秋年這個侯爺以一己之力促成的,侯爺的大恩大德,簡直是無以為報。
有人還聽說了,最開始三皇子提議去江南推廣呢。
誰不知道江南是洞天福地,魚米之鄉,百姓安居樂業?
江南不缺那一口吃的,晚一兩年種植也沒有大礙,但他們北方人缺啊,前兩年乾旱,地裡的糧食都乾枯死了,即便是災難結束了,他們也缺少下地的種子呀。
有災民嗤之以鼻,也不知道那三皇子是怎麽想的,哼。
怕是根本沒有把他們這些災民當一回事吧。
對皇權的敬畏,是天生的,但這不代表他們沒有眼睛,他們自己會看。誰在為百姓的利益著想,他們心裡也有數。
功德碑就建在了城門口,大約有二十多尺高,進出城門都能看見。
一面密密麻麻的刻著京城百姓的家族姓名。
沒辦法,去年賑災捐獻物資,幾乎整個京城都出動了,石碑有限,不可能把所有人的名字都記錄上,大部分都只能記錄家族的名字,或者貢獻比較突出的人的姓名。
另外一面是傅正卿親自撰寫的碑文,記錄了整個全民救災的過程,歌頌,傳唱,值得人們銘記。
佛子帶著一眾和尚席地而坐,木魚有節奏地敲擊著,嘴裡念著開光祈福的經文,莊重又神秘。
為這次賑災出過力的百姓們也特意出來圍觀了,看著石碑,他們眼含熱淚。
他們從來都沒有想到過,自己的名字會有被篆刻在功德碑上的那天。
那是無上的榮耀的,等他們老了,帶著自己的孫子孫女,來城門外看看。
他們也可以自豪的指著石碑上的姓名,告訴孫子,這是他的名字,這是他們家族的名字。
這是一場足以載入史冊的救災活動。
而災民這邊,同樣也眼含熱淚。
他們一路逃難過來,遇到過好心人,也遇到過蠻不講理的惡霸,有的家人在逃難的途中失散了,有的家人沒扛住一路的苦難,早早的去了。
可他們來到了京城,雖然最開始也只有果腹的清粥,可是這代表陛下沒有放棄他們。
緊接著,有了權貴自發出來施粥。
再之後,是祁秋年這個商賈出身的侯爺,貢獻出硝石製冰的法子,帶領著全城的百姓給他們捐獻物資。
不管是布料,棉花,羊毛,還是一小捆棉線,或者是一根繡花針,甚至是一張草席,一條麻繩。
他們就是靠著這些東西,撐過了這個冬季。
都說天災無情,但人有情。
傅正卿在祈福儀式結束後,穿著官服,站在了石碑的旁邊,莊嚴而肅穆地向百姓解讀碑文。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災民們自發地朝著百姓的方向跪下了。
嗚嗚咽咽的說著感謝的話。
普通老百姓們也沒見過這個陣仗,心裡又是激動,又是難為情,憋得臉都紅了,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麽放了。
這一刻,他們心中同時生出了一種感受:原來做了善事,得到百姓的感激,會是如此令人舒心暢快的感覺。
災民裡不知道是誰,吼了一聲,“感謝祁侯爺,是祁侯爺帶著我們渡過了難關。”
祁秋年被嚇了一個哆嗦,旁邊的人轉過頭,正是那天配眼鏡的書生之一。
正是中二又熱血的年紀,“祁侯爺在這裡。”
嘩,歡呼叫好聲不絕於耳,整個祈福現場熱鬧得不行,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裡表演雜耍呢。
又有百姓不停地高呼感謝侯爺,聲音越來越大。
祁秋年卻心底一沉,當機立斷,撩著衣袍,朝著皇宮的方向就跪下了。
“此次大家能渡過難關,全都是陛下領導有方,是陛下幾乎掏空國庫給大家送來了賑災的錢糧,本侯的貢獻無非是些奇技淫巧罷了,大家隨本侯一起,叩謝陛下天恩浩蕩。”
祁秋年的話落在百姓的耳朵裡,百姓一想,也確實是這麽一回事,若是換了個昏君,又怎麽管他們的死活?
那賑災的粥糧,到如今都沒斷過呢。
還是陛下慧眼識珠,尋到了祁秋年這樣一位善良又有本事的侯爺。
不論是百姓,還是災民,甚至是佛子,都跟隨祁秋年的腳步,朝著皇宮的方向跪下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百姓山呼萬歲的聲音震耳欲聾。
隔著人群,晏雲澈的目光落在了祁秋年的身上,這人實在是太聰明了。
一場賑災,一個縣侯所得的民心,超過了帝王,那必然不是一件好事情,這是所有上位者都不願意看到的。
水滿則溢。
山呼萬歲的聲音一路傳進了皇宮。
正在批閱奏折的老皇帝,停下筆,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華伴伴,你可聽見了百姓的呼聲?”
華公公帶領著一幫小太監小宮女跪下,“是百姓在叩謝陛下天恩浩蕩,恭祝陛下萬歲。”
很快,就有暗衛進來匯報了城外的情況。
老皇帝龍顏大悅,仰天大笑三聲。
他自認在位三十多年,勵精圖治,可是依舊會有疏忽的地方,不可能面面俱到,只能盡可能讓百姓過得好一些,讓國庫充盈一些。
北方連續兩年的旱災,也曾讓他焦頭爛額,幾夜無法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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