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晉圖書館。
開業當天。
晏雲澈親自去請了北宜唯一一家書院,靈澤書院的山長,也就是後世說的校長。
這山長叫曲子博,不是祁秋年想象中的那種長著白胡子,慈祥又威嚴,還帶著幾分儒雅的山長。
反而是一個年輕人。
當然,說年輕,在這個時代也不準確,三十多了。
祁秋年聽他自稱老夫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懵了一下。
還是晏雲澈給他解釋了一下,這曲子博曾經是很有名的神童,十七歲的狀元,但剛做官,就鬧了事情出來。
也不是什麽大事情。
就是小年輕性子直,初入官場,再加上他天生神童,自然有些……額,有很高的傲氣。
眼裡揉不得沙子,一連得罪好幾個大臣,偏偏他也不是有很深的背景,雖然出身世家,但卻已經沒落了。
這不,被人職場霸凌了。
這曲子博後知後覺,為了不給家裡惹禍,剛好家裡有人做了點錯事,別離避免被人抓住辮子,害了家族,他只能主動請辭,急流勇退,然後回鄉辦了書院。
可能有人會覺得這天才也不過如此,被人欺壓,居然就退縮了,應該要奮發圖強,狠狠地打那些人的臉才行。
但祁秋年理解他,因為這個時代的規則不是這樣的。
如果他沒有晏雲澈和晏承安,還有戰止戈做背景,甚至是沒有爵位,他也會被打壓,淪為世家權貴的養分。
特別是官場上,過剛易折。
家族培養曲子博,雖然希望他出人頭地,帶領家族走上顛覆,但也不會是想要他一個人連累了整個家族。
正好,曲子博那時候還年輕,十七八歲的年紀,正好可以蟄伏幾年。
以後想要重新做官,他也是有機會的,畢竟才學和能力還是有的。
但曲子博辦了書院之後,慢慢地,沉穩了不少,十幾年下來,思維想法也不同了。
不論是做官,還是做山長,做教書先生,對他來說,都已經沒有什麽區別了。
不過,傲氣還是在的。
從前的太守請他下山,他都不給面子的。
但這次,是晏雲澈親自去請的,還是因為圖書館,他才願意下山。
當然了,大概也是因為祁秋年。
他想見一見祁秋年這麽一位與眾不同的侯爺,也因為活字印刷術,還有便宜的珠玉紙,最重要的,大概是即將要建設的義務教育小學。
圖書館開業,還是一如既往的盛大。
畢竟是要服務大眾的,自然要敲鑼打鼓,廣而告之了,讓老百姓知曉,有了這麽一個地方,開業免費看書的地方。
之後,再由曲子博,帶著書院的學生進去,讓學生們看過之後,再口口相傳。
因為很多普通人,他們都不敢進這樣的地方,只有口碑傳出去了,圖書館的運作,才能順利。
所以開業第一天,湊熱鬧的人多,但是進去看書的人不多,祁秋年完全能接受。
走過流程之後,祁秋年就請曲子博單獨一敘。
“曲山長年長我一些年歲,若是不嫌棄,愚弟就稱呼您一聲曲兄了。”
曲子博拱手,“不敢當這一聲曲兄,在下與侯爺身份有別。”
祁秋年心裡嘖了一聲,這人還真是不給人面子。
不過,他也不介意就是了,天才有傲氣,是值得被原諒的。
他也琢磨著,看能不能讓曲子博為他們所用呢。
畢竟掌握了整個州府的學子命脈呢,甚至還不止,周邊州府來求學的學子也不少呢。
“在下原本就是一介商人,世代都商人,回到故土,也是有幸得了陛下的賞識,才有了一個爵位,但在下本質上,就是一個商人,但曲兄便不同。”
曲子博悄悄松了一口氣,不是他故意拿喬,實在是現在不願意與權貴牽扯上。
這小侯爺擺明了要以商人的身份結交,那話題就很好談了。
兩個人心裡的小九九,其實都沒瞞得過晏雲澈,其實有那麽一絲絲好笑。
“曲山長是想問小學的事情?”晏雲澈主動牽起了話題。
曲子博頷首,“這免費教育,如何能做?”
頓了頓,他又覺得措辭不當,又補充了一下,“在下是指,如何能做好?意義在何處?自古,書籍,知識,都是少部分人擁有的資源。”
特別是祁秋年的這一間所謂的小學,居然連女子都收。
祁秋年想了想,沒先回答問題,反問了一個問題,“曲兄是不願意看到百姓都識字?”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曲子博學識再好,再有本事,都不會是祁秋年的同道中人了。
“非也。”曲子博思索了一下,“我只是想知道意義在何處?之前七王爺來找我的時候,我便想知道這個問題。”
從曲子博的角度來說,普通人讀了書便是可以科舉,可以出人頭地,改換門庭。
知識是一個上升的階梯。
差一點的,便是可以找一份體面的工作,帳房,管事,村長,裡長,衙門裡的小吏等等。
這些工作,在村子裡,說出去,都得讓人萬分羨慕了,代表著他們已經脫離了從地裡刨食的階層。
如果是能做到衙門小吏,但很多平民眼裡,那就是當小官兒了,十分了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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