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在不違背原則的情況下,他也花過心思想要融入,可是他卻又時刻提醒自己,不能忘了自己的來處。
這一點相當的矛盾。
無論是大源,還是暗一,或者跟著他做事的任何人,帶給他的階級感都太強烈了。
這讓他這個從小就被灌輸人人平等的現代人,很難接受。
這並非是他矯情,在後世,他們祁家,家大業大,說句小說裡的豪門世家並不為過,可是爸媽都待人和善。
哪怕是公司裡的員工,在工作之外,都敢和他們開上幾句玩笑,父母也並沒有因為自己身處高位,就處處高人一等。
他也是在這樣的氛圍裡長大的,來到這兒,這階級感,他雖然是受益者,卻很難習慣。
幸好還有晏雲澈,一想到晏雲澈,祁秋年的臉上便不自覺地就露出了笑容。
原本想過去找他喝喝茶,但起身之後又坐下了,朋友之間也要有一定的距離感和空間感嘛,他不能總霸佔一位日理萬機的佛子的時間。
特別是最近晏雲澈本身就忙。
還是改日吧。
由於古代信息傳播不方便,前些日子,關於馮家的事情終於是傳到了還是建渝州府的蘇尋安的耳朵裡。
蘇尋安還不知道馮生已經死了,也不知道馮陳氏已經被流放了,只知道侯爺差點被他牽連。
今日剛好是約定好的電報機通訊時間,蘇尋安還是承認了,馮生的怪病就是自己所為。
他在年幼時曾遇過一位行為舉止都十分怪異的大夫,被人稱之為瘋醫,那大夫不用常規的治病手段,他喜歡用毒,特別喜歡以毒攻毒。
雖然遭人詬病,但是人家確實有本事,許多治不好的疑難雜症,那老瘋醫都能治,至少能延長病患的生命。
他們家,意外對那老瘋醫有幾分恩情,老瘋醫在他家住了一段時間,蘇尋安人很聰慧,便與他學了一手。
那馮生的毒,就是他配置的,不過他原本配置的毒是沒有毒的,想辦法下在了馮生小廝出門給他買的零嘴兒上,無色無味。
可他又設計了馮生落水,冬日落水,感染風寒幾乎是必然的,一旦吃了別的藥,他下的毒才會被引出來,一步步蠶食馮生的身體。
這意思就是說,馮生如果不吃藥,可能反而還不會死這麽快。
但是電報機聯絡,需要盡量簡短,字數不多,蘇尋安也隻承認了是自己所為,沒太解釋清楚。
祁秋年當然知道是他做的,不過蘇尋安能來主動告罪,他還是很欣慰的。
簡單地回了幾個字:尋安不用擔心,以掃尾乾淨,仇怨以報,本侯安好。
收到祁秋年信息的蘇尋安,心裡一暖,原來侯爺什麽都知道。
可是侯爺從來都沒問過他,甚至還放任了他,替他做了收尾。
這是值得他追隨的主子,旋即,他又將這段時間發現的異常報告了過去見。
建渝州府的山多,也就導致建渝州府多少都會有一些山匪。
崇山峻嶺,想要剿匪也困難,但幸好那些匪徒基本上只求財,不害命,官府也只能偶爾震懾一下,並不能徹底將他們剿除。
而那日,他們一行人去村子裡收農家肥,在離村的路上,就遭遇了一夥山賊。
他們一行人,除了蘇尋安,其他的都是退伍將士,在那裡十幾個攔路搶劫的山匪,根本不足為懼。
可正因如此,他們絞殺了幾個沒能逃走的山匪,這才發現了不同尋常的地方。
那些山匪的武器製式居然是統一的。
要知道,常規山匪的武器,那是五花八門的,刀槍劍戟,什麽都有,可這些山匪用的武器全都是長刀。
他將此事通過電報機傳送給了祁秋年。
祁秋年的腦海裡是瞬間抓住些什麽。
這些同樣製式的兵器,這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軍隊。
祁秋年想到上一輩子,建渝州府發生水患之後,三皇子的幕僚迅速反應,做了緊急處理。
那不是憑一己之力就能做到的事情,即便是聯合當地的官員,可當地的府兵有限,根本不可能迅速安置整個州府的百姓。
人力,財力,都是問題,也都是漏洞。
特別是在安置過後,居然整個州府的百姓,都隻字不提水利潰堤的事情,隻說是山上發生了洪水,是洪水衝毀了他們的家園。
從前想不通的事情,如今倒是有了苗頭。
祁秋年猜測,那些山匪會不會是晏雲耀那個狗東西偷偷養的私兵?
圈養私兵,這可是砍頭的大罪,即便是皇子也是一樣的,皇子圈養私兵,無異於謀逆。
這一發現讓他有些驚喜,如果證據確鑿的話,晏雲耀這個狗東西,確實是可以一巴掌給拍死了。
不過這事兒還是有點麻煩,不能讓他來做,也不能讓蘇尋安去冒這個險。
祁秋年猶豫了一下,然後給蘇尋安回了信,讓他把兵器的事情不經意地透露給伍錦。
伍錦是老皇帝安排過去幫忙修水利的,但同樣也是老皇帝的眼線。
要讓伍錦知曉那些山匪不對勁,這就夠了。
蘇尋安那邊很快有了答覆。
顯然,蘇尋安也是聰明人,他的想法和祁秋年有些雷同,不過並不確定是誰的私兵,隻懷疑是私兵,此事非同小可,他當日便找來了伍錦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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