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靠前的遊管局玩家已經打開了門。
張潤月今年大三,已經上了一年的解剖課,暑假時還到學校合作的醫院實習過,見過不少大體老師和屍體,更不要說研二的王薇,可是看到門後的場景,她們還是驚在原地了。
就連進過遊戲的張子倉都看愣了。
醫院大門打開那一刻,堆得比門還高的屍體、殘肢混著鮮血湧了出來,黑發、紅血和黏膩的器官堆了一地。“請所有志願者去清理屍體和殘肢,尋找活著的人送到一樓任何病房。”
夏白:“走啊。”
他率先抱著裹屍袋衝下去。
另外三人見狀忙跟著跑下去,接著是和平醫學院的其他志願者。
他們全都奔向前面的屍山血海,有人快有人慢,有人停下嘔吐,但沒人後退。
夏白跑得最快,他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人正蹲在門口,鮮血縫隙裡露出的皮膚像是浸泡了牛奶般白,幾個遊管局的人圍著他,小心柔聲跟他說話。
夏白只聽到有人叫他楊眉,就匆匆跑進了門。
王薇和張潤月下意識跟著他,見他從開始從屍堆裡拉人,也跟著他一起。
剛拉了第一個,王薇就哭了。
她扔下剛拽出來的胳膊,一邊哭著一邊拉最上面的。
張潤月一聲不吭,埋頭裝屍,比張子倉還冷靜。夏白護目鏡被血糊住時,她還掀開防護服用裡面自己乾淨的衣服給夏白擦掉了。
在鎮靜的同學帶領下,不適應的同學慢慢也適應了,即便有人是哭著清理屍體的。
夏白拉住一個死人的手,拽出一個胳膊,剛要扔到殘肢那一邊,忽然愣住。
他感覺那隻手動了一下,手指貼著他的掌心蹭過。
夏白呆了呆,眨眨眼低頭看,確實是一隻胳膊沒錯。
胳膊很長,手臂的線條清晰好看,手比他的大不少,手指長而有力。就是說,這隻胳膊的主人,應是個身高體長,手指好看有力的人。
可它到底只是一個連著手的胳膊。
夏白不確定地在手腕上摸了摸,感受到了脈動。
夏白更呆了。
他們身後分成了三個區域,一個區域放的是殘軀斷肢,一個區域放的是相對完整的屍體,另一個區域是留著放活人的,目前只找到一個帶呼吸的,已經被送到病房。
夏白不知道該把這個好像活著的胳膊放到哪裡。
他盯著那隻被他拉著四根手指的手想了想,自己另開了一個小區域放它。
門口好幾個遊管局的人圍著楊眉,想讓他上車檢查,可是他一直坐在地上不說話,放空般地喘著氣。
一直這樣下去不行,其中一個人說了聲“冒犯了”,彎腰小心把他抱了起來。
楊眉還沒怎麽樣,他已經渾身僵硬,臉色漲紅。
幾人跟著他,全都陪楊眉上了一輛救護車,有人給他擦臉,有人給他換鞋,有人給他檢查身上的傷,個個小心翼翼,連呼吸都放輕了。
臉上的血被擦掉後,露出一張驚豔的臉,男生女相,柔軟漂亮,沒有任何侵略性,讓人不由想要靠近他。
他轉頭看向窗外,看到志願者們在清理屍體,被其中一個人吸引。
他們都穿著防護服,帶著護目鏡和口罩,看起來都是白白紅紅的沒什麽區別,但是其中一個就特別吸引人。
他從別人手裡搶走了一隻腳,又在屍堆裡挖出一隻腿,圍著屍堆轉了一圈又找到了一顆心臟……他像個小倉鼠一樣四處尋找殘肢斷臂,然後收集到一起。
他把那些東西偷偷轉移到一個角落裡,別人都在清理屍體,尋找活人的時候,他摘了模糊不清的防護鏡,解開防護服從裡面掏出針線,坐在角落開始縫屍——縫他撿來的那些。
楊眉一口氣湧上來,聲音又軟又嬌,“我還沒說,隊長也在這場遊戲裡。”
“什麽?!”所有人都停下動作,大驚失色。
中間的男人緊張得聲音都啞了,“凌、凌隊長?!他在哪裡?”
楊眉指了指醫院門口的方向。
這次在遊戲裡最後一刻死的大多數玩家,都被遊戲扔到醫學院門口了,但是這群志願者很給力,已經清理了一多半,快要見底了。
好像沒有活人的跡象了。
屍體在夏白手下一點點完整,夏白像拚圖把它們拚好,又仔細縫好,好認真,有點激動。
他長這麽大,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屍體,每一個丟失的身體部位都有脈搏。
屍體中的極品。
正常來說,屍體碎成這樣,人是活不了的,會被火化。
他那麽辛苦地把他挑出來,撿回來,又這麽費事地縫好,他不用被火化了,是他的功勞。
夏白終於一塊不落地把屍體縫好,用袖子擦擦臉上的汗,再把屍體臉上的血擦乾淨,更加滿意。
眼前的屍體和藺祥一樣高,但是從肌肉就能摸出來,比藺祥精瘦有力,即便閉著眼睛,也能看出長得也比藺祥好看。
屍體中的極品。
他正仔細打量著時,看到屍體旁邊燈光下的幾個影子。
他慢慢抬頭,看到他身後站了幾個人,剛才在門口圍著那個叫楊眉的幾人。
他們盯著他和他身邊的屍體,神情複雜,好像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位同學,辛苦了。”中間的男人說:“那個,我們把他帶走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