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全昆確實沒死。
他這個經驗豐富的老油條給自己留了一個保命的東西,是他在一個醫院副本裡得到的藥劑。這個藥劑的作用是偽裝死亡,使用期間沒有生命體征,時效10分鍾,鬼校花以為他死了,沒再管他。
其實他沒死,但他也受了致命的傷,如果鬼校花遲遲不離開他也很危險。幸好鬼校花追著死屍進了島民居住區。
10分鍾後,古全昆睜開眼睛,他還沒來得及竊喜,一條粗硬的,布滿尖銳荊棘的藤條狠狠地勒住了他的脖子。
窒息之中,他下意識伸手要拉脖子上的東西,剛一抬起胳膊,胳膊就被一把斧頭順勢砍斷了,一聲慘叫剛溢到嘴邊就被一隻手給捂住了。
勒脖、斷臂、捂嘴。
他身後的人動作流暢且狠厲,預判了他所有的動作,沒有一絲凝滯。
古全昆疼得全身顫抖,費力抬頭看到服務員那張臉,“放、放開……”
在即將窒息時,服務員真的松開了。古全昆一點沒放松,他看到了服務員那雙眼,平靜到沒有一絲感情。
他忽然想起在3號放映廳時,服務員也是裝死逃過去的。可是她只是一個沒進過遊戲的普通人,她沒藥物止疼或假死,隻自己生扛的。
到底是怎樣的普通人在那樣致命的痛苦下,臉上能沒有一絲表情,嘴裡能不發出一點聲音?
古全昆額頭上的汗密密地滲了出來。
在放映廳的時候,古全昆注意到服務員爬走了時,只是訝然。
當他真正直面鬼校花,被鬼校花的鬼手穿透肩膀時,才知道那陰寒的撕裂有多恐怖多疼,疼得他的神經劇烈地跳動,一謔一謔地好像要衝出體內,單單是神經疼痛地都足以促成面部表情了,就和他此時一樣。
額頭的汗順著他的青筋流下,他面容扭曲地說:“救、救我,以後我帶你,不用擔心。”
經歷遊戲的可怕後,有一個經驗豐富的老玩家帶是非常大的誘惑,當時許嶽就開心得不行,何況是一個沒有異能的女人。
服務員那雙眼睛沒有一點變化,古全昆覺得自己就像個小醜一樣。
他並不傻,他意識到服務員絕不會放過自己了。他竟然會死在一個女人手裡?他頓時憤恨無比,無法接受自己的死,更無法接受這樣的死,“賤人!你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低下的女服務員!”
服務員眼裡起了波動,古全昆還沒來得及看清,他就被她用滕條捆住了。
服務員彎腰時,古全昆看到她腰部他拚命得來的繃帶,更加憤怒,反正沒法活了,他把自己生命裡最後的力氣都用來泄憤罵人,雖然也沒多少,“夏白、夏是個賤人,你也是,你們都是,都是!”
服務員停下動作。
古全昆還沒看清服務員的臉,一塊石頭就迎頭而來。
他安靜了。
服務員一隻手扛著他的斷臂,一隻手拉藤蔓,拖著他繼續沉默地向高處走。
古全昆醒過來時,他正被綁在海島最高處的一塊巨石上,疼得麻木。
和小島的其他地方不一樣,這裡沒有樹,看起來有些光禿禿,沒有遮擋的陽光曬得人起皮。
服務員那一石頭砸到了他的頭上,當場就見血了,他的一隻眼被血糊住,視線模糊,沒有看到服務員的身影。
他頭腦昏昏沉沉,舔了舔乾燥的唇,神經剛放松了些,就聽到了腳步聲。
和諧電影院的工作服是白襯衫黑外套配黑褲子或者及膝裙,裙子上一朵不算精致的茉莉花。
那朵茉莉花已經變成了血色。
她緩緩地走過來,一條青色的東西在血色的茉莉花上晃動。
一隻眼血色模糊,看不真切,古全昆用力閉了閉眼,才在晃動的視線中看清那是蛇尾。
服務員雙手各抓兩三隻正扭動掙扎的五彩斑斕的蛇,沒什麽感情的眼睛看死物一樣看著他。
幾條蛇扭曲打結,“呲呲”地吐著血紅的蛇信子,冰冷的豎瞳同樣盯著他。
古全昆瞳孔震顫,渾身發毛,面對鬼校花也沒這麽恐怖過,“你、你、求你、求你!別!”
遊管局的線上課程講,靈魂技能會影響擁有者,提醒玩家不要過量使用,可能存在副作用。
其實,有一部分身體技能也會影響擁有者,就像古全昆他的身體技能是蚯蚓臂,蛇吃蚯蚓,是蚯蚓的天敵,他比以往更恐懼蛇,尤其是這些五彩斑斕的蛇。
“求、求你……”他的聲音已經顫抖微弱到幾乎聽不清,身上再也不見當時高高在上,耀武揚威的樣子。“夏白,夏白,我願意,我的屍體給你,帶我走……”
尤月平靜地把五條蛇扔到他身上,有兩條正好落在斷裂的胳膊上。
她沒看接下來的畫面,找了另一塊石頭坐下,聽著古全昆的慘叫,拿起古全昆那個斷臂在自己胳膊上比來比去,最後又扔到一邊。
身後已經沒有聲息後,她從兜裡掏出一個梨子,隨便擦了擦,一口一口吃了起來,視線向下,沉默地看著。
鬼校花和另外兩個女鬼在島民居住處四處尋人,越來越焦躁,草屋被她們推歪了一座接一座,又跑到了島上那個湖邊,不知道在向湖裡抓什麽。
她們是遊戲裡最恐怖的鬼怪,此時長發四散,渾身是血,卻因那歇斯底裡,看著和無數在苦難中掙扎的女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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