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間出來一個男生,一號床鋪上的女人一看他就抓緊床單,面露委屈地叫了聲“兒子。”
那男生在洗手間應該把外面的對話都聽到了,他掃了眼夏白身邊的兩個蛇皮袋,不動聲色地走到一號床鋪下的桌前,打開桌上的錢包,掏出一遝錢遞給夏白,“夏同學,住宿費一年1200,我雙倍給你換床夠了吧?”
“哈?”藺祥被那點錢刺激到了,“有點臭錢了不起啊?”
說著就要摘手上的手表。
門口的姐姐看到了他的動作,看他像是要用手表砸了回去的樣子,驚了一下,“誒?幾百萬的手表,你要用來幹嘛?”
夏白、桌邊的父親和床上的母親立即看向藺祥手裡的手表。
那男生愣了一下,也看了過去,好像看出了點什麽。本想用錢解決事,沒想到對方比自己有錢很多,他尷尬地嘟囔了一聲:“誰知道是不是假貨?”
藺祥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老子就算在手上畫一個也不戴假貨,不像有些人穿著雙假鞋就以為自己是人上人了!”
夏白腦袋一轉,又看向那男生的鞋子,除了他,還有兩個人的視線也落了過來。
那男生臉上漲紅,“你才穿假貨!”
眼看兩人要吵起來了,花昊明捏了捏鼻子,頭疼地走到門口,握住門把手,“還是找舍管吧。”
女人剛要喊住他,那男生就說:“找就找!”
花昊明扭動門把手,手僵在了那裡,臉色一點點難看了起來。
見他站在門口不動了,那男生嘴硬道:“去找舍管啊,你怎麽不去了?”
花昊明寒著臉回來,坐在了四號床的床板上,幾秒後罵了句髒話。
藺祥不明所以,下意識看向夏白,見夏白正盯著窗外看。
“怎麽了?”
“好安靜。”
藺祥心想哪裡安靜了,都要吵死了。很快,他反應過來,夏白說的不是宿舍裡,而是宿舍外。
他靜下心傾聽,外面果然一點聲音都沒有了,哪怕是人經過的細微聲音,好像所有聲音都被什麽吸收掉了。
這是大學入學報道的新生宿舍樓道,安靜得太詭異了。
他前面還聽到外面的喧鬧聲,不僅有新生,還有很多家長,今天可能是宿舍本年最熱鬧的一天。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寂靜的?他們宿舍剛才在吵架,可能誰都沒注意到。
那個男生還在問花昊明為什麽不去找舍管,丟掉的臉好像能在質問中找回一點。
“宿舍門打不開了。”門口的姐姐繃著臉說。
除了花昊明,宿舍裡的人都看了過去。
弟弟也握住門把手試圖打開門,他比姐姐高了一個頭,人高馬大,用力時門都晃了起來,卻也沒打開門。
“怎麽會呢?”吃飯的父親放下筷子,走到門口試著開門,也沒打開。
那個質問花昊明的男生也去試了,結果是一樣的。他繼續質問花昊明:“是不是你搞的鬼?剛才你碰過門把手後,門就打不開了。”
花昊明沒看他。
他氣衝衝地拿出手機,不知道給誰撥了個電話,正要舉到耳邊時,盯著手機僵了一下。
其他人也都拿出手機,夏白看了看自己碎屏的手機又默默塞了回去。
“沒有信號了。”
“我也是。”
“app都點不開。”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藺祥看向窗口,走過去試了試,“窗戶也打不開了。”
他說完後,舉起二號床鋪下的座椅去砸窗戶的玻璃。和平醫學院給宿舍配的座椅,椅子腿是鐵的,一個187cm的男生,用兩個細長的鐵椅子腿砸向玻璃。
“嘭!——吱!——”
玻璃完好無損。
尖銳的砸擊聲消散後,宿舍安靜無聲。
宿舍安靜了,他們才知道外面有多安靜,整個世界闃無人聲。
進宿舍前看到的那一張張開心的臉,興奮的聲音,熱熱鬧鬧的樓道,都如潮水般退散。
或者,是他們轉瞬間被從喧囂的世界中抽離,被卷到了一個無人知曉的靜默空間。
藺祥走到夏白身邊,舉椅子的兩隻手貼在褲邊擦了兩把,又向夏白靠近了點。
“怎、怎麽回事?”女人緊張地從床上下來,沒人回答她,她跑到門口一邊用力拍門,一邊大聲對外面喊:“外面有人嗎?我們被困在裡面了,開門啊!”
她的力氣沒有幾個男生大,勝在聲音尖銳,可依然沒得到任何回應。
他們能聽到她的聲音,聲音傳到門外就被無盡的黑暗吸收了一樣。
這時候,外面的天快要黑了。
即便和平醫學院宿舍寬敞,九個人擠在一個四人間也有些擁擠,他們各自坐在床鋪上,或站在床鋪旁,各個緊繃。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那位父親擦了擦額頭的汗,聲音發顫地問。
他本來是開開心心地帶兒子來和平醫學院報道的,這本該是他人生中最驕傲的一天之一。誰知道他在多少人想住進來的宿舍遇到了這種情況。
任是誰,被困在宿舍,還感受不到外界任何動靜,好像被世界拋棄被隔絕,都會害怕吧。
宿舍裡好幾個人有這樣的疑惑,但不知道誰能給他們解答。
花昊明冷聲說:“我們正處於鎖定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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