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和以後應該會記住了吧,你是因為她而死的。”
“看樣子,你是殺了太多人,把她都給忘了。”老楊對這點很在意,在意得他的血也快流光了般難受,“我這兩年多,為找你們報仇,我日日夜夜……你竟然在懺悔的時候都想不到她,怎麽會呢,為什麽……”
一個漂亮女孩的模樣,在美杜莎混沌的腦海裡出現,越來越清晰。她記得她,當然記得她,她是她的同學,舞蹈班的同學,學舞特別快,幾乎看個一兩遍就會了。
當時她很羨慕她的四肢,羨慕她每一根都會跳舞的骨頭。
後來,他們一起被卷進了一個遊戲。
在那個遊戲裡,她還不是美杜莎,但閻泉已經有技能了,他們剛在前一個遊戲裡實驗過流血死亡,性質正高昂,在那個遊戲裡,他和方曉風,看上的新目標對象是楊晴和喻茵。
她說選楊晴,她的骨頭特別軟,她想看看到底有多軟。
閻泉也偏向楊晴,楊晴比喻茵漂亮太多了。正是他剛有技能的時候,人剛掌握了能力和權力時,各種欲望都會更強烈一些,在現實世界被很多女生看不起的他,在遊戲裡就想找漂亮女孩玩。
她不是忘了楊晴,她懺悔的時候,是先撿著罪孽重的來的。她當然記得,下一次懺悔,她就會懺悔到楊晴的。
美杜莎嘴巴努力地開合,想要說她記得,她記得很清楚。
記得楊晴。
記得楊晴是怎麽哭著求他們的,記得楊晴是怎麽死的,記得楊晴死後的樣子。
她都還記得,在楊晴之前,她的貓是怎麽死的。
可是,她終究還是沒能懺悔出來。
她沒法發聲了。
她也沒有力氣了。
她的血流光了。
在一場遊戲裡,有一天晚上,四個人坐在屋頂上看星星。
她問:“你們說,我們能活多久?”
閻泉說:“什麽傻逼問題,我們這輩子已經活得比很多很多人都值得了好嗎?”
方曉風點頭,“是的,太暢快了哈哈哈,這不比我初中上課時暢想過的好很多?就是他媽的這個遊戲有兩個攻堅隊的人,晦氣,我最討厭攻堅隊的人了。”
“我感覺,如果有一天我們死,也會死在他們手裡,攻堅隊沒有一個好對付的。”
喻茵這人說話一直討她煩,要不是她和他們一樣,都是被父母拋棄的,她死活都不會同意她加入。
但是她說的話,她心裡其實是讚同的,閻泉和方曉風也是。
他們那晚討論過,都認為他們的死有三種可能,一種是死在攻堅隊的人手裡,一種是死在聖遊公會幾個大佬手裡,一種是死在遊戲上。
那晚上的四人,不會想到,他們死在了一個聽都沒聽過,普普通通,丟進人群裡都找不到的老人手裡。
最後一點意識即將消失時,美杜莎想到,她其實聽過老楊。
第一次去那個舞蹈班時,下了大雨,一個女生把一塊毛巾遞給她,“同學淋濕了吧?給你用,快擦擦。我爸給我準備的,他真是的,都親自送我來,看到我身上一滴雨都沒有了,還要給我一條毛巾。”
或許從那時,她就開始討厭楊晴了。她有一個好爸爸。
她有一個好爸爸。
夏白和凌長夜來找老楊時,老楊正安靜地坐在樹林邊上。
沒有其他人跟來,因為是他倆在去找那一家三口的路上,臨時地,突然地來找老楊的。
因為凌長夜的一句話:“老楊,老楊說他女兒死在了事故裡,但所有人都不知道是什麽事故,是不是遊戲?”
剛才夏白提到,美杜莎跟老楊在一起,相對安全。經過對遊戲死亡的矛盾梳理後,再提到老楊,凌長夜忽然想到了什麽。
夏白的腳步猛地停下了。
他想到閻泉的死亡時間,想到老楊和父母的守夜時間,想到那個死亡時間點聽老楊坐到沙發上講女兒,想到,那天在餐廳看到老楊時的驚訝。
兩人拋下那個一臉莫名的男玩家,匆匆尋找老楊。
老楊好像在等他們。
他們看到老楊時,安安靜靜的他,抬起頭,一點也不驚訝地說:“我看到美杜莎的不正常時,就知道我瞞不住,等不到晚上了。”
夏白看了一眼躺在血泊裡,已經沒有了聲息的美杜莎,“老楊,你女兒……”
“這個遊戲的主角是我女兒。”老楊說。
“一群壞人來到了贖罪島,罪大惡極的人,會被慘死的人害死,他們的死亡裡藏著她的線索,失血而死,吊頂侮辱,當成人體禮物的紅色蝴蝶結。”老楊說:“她是主角。”
如果她不是,他就給她創造一個遊戲做主角。
夏白問:“主角呢,主角怎麽到現在都還沒出來?”
老楊回:“主角不太方便出來,她爸爸作為她的助手,替她執行。”
夏白明白了,“他們四人都是你殺的,你不是來藍茶島休假的,你是調查了他們,跟著他們來藍茶島的。”
“是的。”老楊沒有絲毫隱瞞,他還主動交代得更清楚,“他們很厲害,我一個沒有技能的普通人沒法對付他們,我準備了好久好久,這個遊戲也幫了我,是要人贖罪的白海仙在幫我。”
“他們中最厲害的閻泉,剛進遊戲第一晚,就被凌隊傷到了,精神凌亂,我才能悄無聲息地殺死他。他們中第二厲害的美杜莎,被我殺死時,正被遊戲懲罰,精神更加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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