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白說:“錢爺爺,謝謝。”
老錢擺擺手,“我只是不想下去後被你爺爺罵沒用,這點事都做不好。你們不知道,當年他仗著他年紀大,不知道罵了我多少次,我早就聽得夠夠的了。”
“不知道小白你還能不能找到你的爸媽,要是能找到,我下去見了老夏也能楊眉吐氣,讓他好好感謝感謝我吧。”
夏白也不知道。
他今天剛知道他不是爺爺的親孫子,剛知道原來他參加過遊戲內測,知道這許多,心裡也沒有表面那麽平靜,像一根漂浮的水草一樣,還沒開始想這個世上他還有沒有親人,自己又來自哪裡。
凌長夜說:“有可能。”
老錢和夏白同時看向他。
“很抱歉沒有提前告訴你。”凌長夜對夏白說:“我本想這件事確定了再跟你說。”
他很怕空歡喜一場,還不如不讓夏白知道。
現在看來,告訴他的時機到了。
“我前兩天在信息系統上看到一個小孩。”凌長夜把手機裡的照片遞給夏白看,“是不是很像你小時候?”
老錢忙站起來,因為站得急,他差點跌倒,扶著夏白的胳膊才看到照片上的人,“一定是夏白!連小表情都一樣!”
他又抓住凌長夜的胳膊,問他:“這是從哪裡來的?”
凌長夜說:“在一宗兒童失蹤案件的記錄裡,這個男孩的父親報的案。江清風是男孩的父親,是知名畫家。薑倚彤是男孩的母親,前兩年和我們家還有過商業往來,兩人都好好地活著,並且沒再有其他孩子。”
“還有,”凌長夜特意補充,“他們至今用的都是當年報案時留的手機號,這麽多年都沒變過,他們可能還在等。”
“那還在等什麽,快去啊!快去找他們確定一下他們是不是小白的父母。”老錢第一次表現得這麽激動。
楊儀好像更著急,“這是你們的私事,我就不參與了,我先回去做研究記錄了。”
說完,不等他們反應,他就抱起自己的儀器頭也不回地走了。
凌長夜頓了兩秒,應下了老錢的話,“那我們現在就回去準備。”
老錢加了凌長夜的聯系方式,送他們出門,和來時一樣,都是希望他們趕緊走,態度卻不一樣了。
看著他們上車,他站在門口雙手合十,不知道祈禱了什麽。
路過的大娘,挎著菜籃子熱情地靠近,“老錢,原來你沒撒謊,你真有城裡有錢的親戚啊,我一看那車就知道不便宜!”
老錢樂呵呵地笑著,能看出他的開心和輕松。
“你這親戚是不是很有本事啊?”大娘問:“能不能讓他們幫忙,把你和我爹被那個賣保健品的騙的錢要回來啊?”
老錢:“……不就是6000塊錢嗎?有什麽好要的?”
大娘“呸”了一聲,“裝什麽裝,你要是那麽大方那麽有錢,你買雞蛋跟我死講那幾l毛錢做什麽!”
“……”已經開遠的車裡,安安靜靜。
夏白和凌長夜都沒說話,過了兩分鍾後,夏白抱著凌長夜的胳膊,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還是沒說話。
凌長夜揉了揉他的腦袋,“我們這周六不下遊戲了,推到下周,我陪你去看他們,好嗎?”
和老錢想的不一樣,他沒有立即讓夏白去,而是想讓他有時間緩緩,一個從記憶起就沒有父母的少年,或許沒那麽快能去見父母。
夏白“嗯”了一聲,“謝謝隊長。”
凌長夜給他默默做了很多事,“我都還沒問你,確認爸爸死了,你心裡是不是也很難受。”
以前好歹還是有一點希望的,現在死亡已成事實,連屍體都找不到了。
“我其實在爸爸失蹤的第二年,就接受了他的死亡。我這幾l年做的是尋找他失蹤和死亡的真相,被人誤會了。”凌長夜說:“接受了這麽多年,沒什麽現在不能接受的,而且我現在找到了他失蹤和死亡的真相,也算終於能放下這件事了。”
“是我該謝謝你,謝謝你那麽拚命地把爸爸帶回家,謝謝你照顧了他的屍體那麽多年。”
夏爺爺的信裡寫了,當時夏白渾身是血,昏倒時還不忘緊緊拉著一個屍體的手。
其他玩家都死了,可能只有他一個人活著通關了遊戲,不知道他到底經歷了什麽,而那時他才是一個十二歲的少年。
“如果有遺憾。”凌長夜說:“那就是我為什麽沒早點認識你。”
如果他早點認識夏白,可能會去夏白家的院子裡,他腳踩的土地下,就是他這些年一直尋找的爸爸。如果他跟夏白再熟悉點,能讓夏白全心信任,說不定還能見到他的爸爸。
夏白也在這麽想,他要是早點認識隊長就好了。
“隊長,原本我們的緣分那麽早就注定了。”
隊長在人世間尋找爸爸時,他可能正和隊長的爸爸一起在通關遊戲,大概在很久很久之前,有七八年那麽久。
或許,那時隊長的爸爸還跟他說過隊長,跟他說他一定要通關遊戲,回去見他的兒子。
可惜啊,他都忘記了。
“是啊,我爸爸早就見過你了,他挺喜歡跟人說我的,應該跟你說過我。”凌長夜說:“還有,你也把我爸爸寫進家譜,當成你的爸爸過,我們在不同時間擁有過同一個爸爸。”
凌長夜握住他的手,“我的爸爸算是找到了,接下來,我陪你去找你的爸爸,都會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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