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不是說找他們的兒子?”尤月忽然問。
夏白點頭,“是啊。”
他本來沒想提這件事的,既然尤月主動開口了,他就問:“那我以後是叫你尤月姐,還是尤月哥啊。”
“都行。”尤月微微低下頭,說:“我是人妖。”
夏白“啊”了一聲,點頭。
其實,他真的想過這個可能。
在遊戲裡他不知道器官表演演員是什麽,張潤月簡單地跟他提了一下。
離開遊戲後,他特意去查了,不太好查,因為確實如張潤月所說,這種表演在國內是禁止的,但憑借攻堅隊成員的身份,還是讓他查到了一些資料。
在個表演存在於大泰市另一邊的鄰國,可能很多人沒聽過這個表演,但一定聽過另一個相關表演,人妖秀。
人妖秀,畸形秀,器官秀。三種表演,最出名的是人妖秀,最惡劣被全世界反對的是畸形秀,最隱蔽,未成年人不宜的就是器官表演。
一些去看人妖秀的,偶爾會遇到靠近他們的人,或者一些小導遊,問他們要不要再看一場更刺激,其他地方看不到的,大概率說的就是器官表演。
尤莫寒是器官表演演員,他不知道石丹鳳是做什麽的,但看她的態度,應該也在地下世界生活。
他們說他們的兒子是被人強行帶走的。
但是他見到的尤月是很明顯的女孩子。
他有想過這個可能,尤月是不是被帶去做了變性手術,他們也想要尤月給他們賺錢,一家人一個不放過。
在那些資料裡,夏白看到很多照片,他還是沒法想象,他們生活在一個什麽樣的世界裡。
但是,尤莫寒和石丹鳳不覺得有什麽,他們覺得他們的生活是正常的,他也就從看出他們的態度開始,不用同情的心去看他們。
尤月已經抬起頭了,劉海半掩的眼睛看著夏白,光芒晦暗。
因為想到過這個可能,所以夏白並不驚訝,臉上依然是淡淡的呆,問:“那你是想做男孩,還是想做女孩啊?”
尤月移開了視線,“我還沒想好。”
夏白:“那我先喊你尤月?”
尤月“嗯”了一聲,“你沒有其他想問的嗎?”
夏白:“動手術之後,是不是要一直吃藥維持啊?你回來了,有藥嗎?”
樓下傳來“噔噔噔”的腳步聲,夏白面前的門被關上了,他沒看到尤月是什麽反應,但知道尤月站在門後沒走,村長家這吊腳樓,走路都有聲音。
“夏白,你站在這裡幹嘛?”藺祥端著水盆上來。
“尤月的手機丟了,我幫他在遊戲商場買了一個。”夏白說。
藺祥:“哦哦哦,你下去洗嗎?”
夏白“嗯”了一聲,走了。
門口沒人了。
尤月還站在門後,仰頭靠著門,緊緊攥著那個嶄新的手機,極力控制的呼吸,從鼻腔裡一顫一顫地出來。
山風呼嘯而過,吹過懸空的吊腳樓,又鑽入密密的叢林中,好像不知哪裡傳來的低聲嗚咽。
藺祥在床上翻了個身,木床發出吱呀一聲,小聲問:“夏白,你聽到什麽聲音了嗎?是樹林裡傳來的哭聲嗎?”
時間太早了,夏白也沒睡。吊腳樓隔音很差,夏白的聲音也壓得很低:“聽到了,是風聲。”
藺祥對夏白無比信任,聽他這麽說就安心了,問了夏白一點關於尤月的事,夏白隻說在電影院遊戲裡認識的。
藺祥:“她說她以前就住在五姑村,好巧啊。她會不會知道五姑村的一些事?”
“不是說遊戲和降臨的地點關系沒那麽密切嗎?”夏白低聲說:“就算他了解五姑村,和遊戲可能也沒關系,他不想說話,就算了。”
藺祥:“嗯嗯。”
聊了幾句,他們慢慢地睡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藺祥皺了皺眉,忽然睜開眼睛,房間裡不是漆黑一片,有淡淡的月光透過窗簾照進來。
獨戶的吊腳樓開窗沒有限制,為了讓采光好點,他們住的這間房就有兩個大窗戶。窗戶多了,采光是會好,同時降低了安全感,尤其是作為詭異遊戲裡的臥室時。
藺祥好像感覺有什麽在注視他。
他卻隻敢盯著一處牆,不敢向其他地方看。
他怕一向上看,看到天花板上正趴著一個人在看他。他怕一轉頭,看到枕邊一個人頭正盯著他。還有床底下,那裡可能有一隻正向外爬的鬼手。兩個窗戶上,有很像人的東西趴著向裡看。
等下,還有他的身下,和平醫學院的一些記憶湧上心頭。
藺祥越想越僵硬,額頭上都濕了。
“夏白,夏白……”藺祥啞聲喊:“夏白是你嗎?你在嗎?你在看我嗎?”
沒有聲音。
藺祥咽了口口水,繼續喊:“夏白,是你嗎?”
“是我。”
藺祥:“是你,你在看我,你為什麽要看我?”
“……因為你把我叫醒了。”
“……”
藺祥這才轉頭,看到夏白從被子裡露出頭,正皺著細細的眉毛盯著他,明明還是很呆的樣子,藺祥卻看出了氣鼓鼓的感覺。
“夏白。”藺祥聲音有點討好,“是我的錯,我把你吵醒了。不過,你聽到什麽聲音了嗎?”
夏白:“不是風聲嗎?”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