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若夢用力抓了抓頭髮。
他看過客廳的生活守則,那守則一會兒警告閣樓不能去,一會兒又說閣樓可以去。原本按照他的思路,他應該一天去閣樓,一天不去閣樓,可他沒有這麽做。
他第一次看到的守則是不要去閣樓,連續三次帶感歎號的警告不要去閣樓,讓他感覺閣樓應該是非常危險的地方。
去可能會死,不去最多是違反一條守則,所以他一直沒敢去。
寫日記的這個人,是想讓他去看看嗎?
他怎麽看啊?通過那個洞?
煩死了!
要是有危險怎麽辦!
他不想去,讓下一個玩家去吧。他已經不知道違反了多少條守則了,不能冒險了。
做了這個決定後,他看完其他日記,就開始寫日記,把他從財經雜志上看到的那些話,全部寫到日記上後,離開書房,關上了門。
上一次醒來沒有關書房的門,這次該關了。
進臥室前,他向著客廳方向看了一眼,最終還是什麽都沒做,就進了臥室,他還要在床上睡夠八個小時。
躺在床上後,藍若夢一直很緊張。
前兩次晚上,他已經經歷過洗手間和床底的東西了。
床底的東西究竟是什麽,他不知道,每次那東西出來後,他都閉著眼,按照守則說的,當成幻覺。
但是洗手間的東西,他看到過,是黑發。
長長的,帶著血和碎肉一樣的東西,從洗手間馬桶裡爬出來。
他知道是從馬桶裡爬出來的,因為他躲避黑發時,跑到洗手間門口看到過,黑發如噴湧從馬桶裡長出來。
洗手間各處都是掉落的頭髮。
他猜這些頭髮應該是看財經雜志中年人的老婆,他在雜志上寫過,他老婆有一頭濃密的黑長發,非常美麗。
不知道這一晚是洗手間的黑發出來,還是床底的東西出來。
他祈禱是床底的東西,床底的東西他只要當成幻覺就行,洗手間的黑發出來,他又要有一場大戰,他現在的身體已經撐不住了。
可惜,沒能如願,他看到黑發爬出了洗手間的門。
他心裡罵了無數句髒話,立即就要起床向外跑,一下床就被床底的東西抓住了腳踝。
先是感覺到了來自腳踝上的刺骨冰寒,下一秒他就摔倒在地,接著,剛翻過身的他,眼睛驚恐地睜大。
漫天的黑發,一層一層,比上一次多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被黑發淹沒了。
黑發上的血和碎肉更多了。
花昊明睜開了眼。
他仔細地感受了一下身體,很糟糕。
除了呼吸更加不暢,昏昏沉沉沒有什麽精神,遺精,現在他的皮膚也沒以前好了,還有一些說不清的感覺,就感覺每一個細胞都沉甸甸的,像是被什麽拖著。
雙手撐在床上,他不怎麽輕松地起床,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機,依然是早上七點剛過。
他按照守則去吃早飯,去書房學習,去看電視,去吃午飯,之後終於有了點喘息的時間,去書房看日記。
他看到了那篇關於三魂七魄的日記,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笑得苦澀。
這個遊戲,竟然是他拖累了大家。
因為他體內帶著一個惡魔,限制了大家的思路。
那個惡魔竟然也配和他們這些玩家一樣,獨立地成為三魂七魄中的一個,他的靈魂算是靈魂?
盯著“三魂七魄”幾個字,他不受控制地出了會兒神。
他忽然想起和夏白、藺祥一起被卷進去的和平醫學院遊戲,在那個遊戲裡,人的癖好會被誇張地放大、異化。
他被學校那個楚雪林詛咒的是異食癖,大半夜在實驗樓附近挖土吃。
夏白和藺祥很驚訝他怎麽會有異食癖,他沒有隱瞞他們,說他小時候吃過土。源自於他被人打趴在地上時嘗到了土的味道,後來吃不起飯時就真正地吃土,吃樹皮。
他沒有撒謊,又不是全部的真實。
吃土吃樹皮的,不是他,是他身體裡的另一個花昊明,以前他叫他哥哥,後來他叫他惡魔。
他現在長得很高,但其實他發育很晚,真正開始長個子在他快上初中時,小時候一直是同齡人中最矮小的一個。
因為過於矮小,因為沒有爸媽,只有一個眼瞎的奶奶,他經常被欺負。
偏偏他是個不服軟的性子,被打得頭破血流也不會求饒,反而罵得更大聲,所以被一群人按在地上打的情況經常出現,持續了很久。
其實,他那時候也沒有看起來那麽倔強,畢竟是那麽小的孩子,而不是現在這個被遊戲反覆磨礪的玩家。
被打得很疼很想哭時,他經常想,他要是有一個可以保護他的哥哥就好了,把這群壞人全都打跑。
他知道,鄰居家也有一個矮小的病秧子,就因為他有一個高大強壯的哥哥,所以從沒人欺負他。
不知道被打了多少次,不知道在流血時想了多少次,他好像真的有了這樣一個哥哥。在有一次看到那些欺負他的人被打得躺倒在地上,驚恐地看著他時,他有了這個意識。
從那次以後,再也沒人欺負他。他們用驚恐又怪異的眼神看著他。
他後來才知道,驚恐確實是因為他有了一個厲害的哥哥,就住在他的身體裡,沒人能打得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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