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金黃的陽光毫不吝嗇地透過走廊尾端的大玻璃窗,撒在了鋥亮的地面上。一切都被照耀著、溫暖著,如夢似幻。
在這副美好的場景之中,有一個比日光美麗的青年正坐在那裡。他單腿折起,另外一條腿則微微蜷著,纖細的身體靠在牆面上,落著刺目齒痕的後頸大咧咧地暴露在外面。
他單手托著臉頰。纖長的睫羽垂下,在陽光之中簌簌抖動了片刻。
唐決每每以自信桀驁的狀態示人,如同雄獅,如同蛟龍一般氣勢十足,連說話都是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可當他真正安靜下來的時候,卻……卻,看上去很乖。
好像從來都是霸氣狂傲的人,在此刻,竟然流露出了幾分令人心旌搖曳的柔軟。
怎麽回事。
是因為那個錯位的臨時標記嗎。
還是因為……
思緒發散,雲葉寒的心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他看得幾乎有些失神。
一根不知從哪裡飄來的細小羽毛飄飄悠悠地落下來,被唐決瞧見了。
於是,他微微地揚起下巴,衝那根羽毛輕輕地吹了口氣。
羽毛搖搖晃晃地飛走了。
而唐決那雙泛著金色的瞳眸含了點笑意,在陽光之下閃了閃,熠熠生輝。
簡直就像小精靈一樣。
送走羽毛的幾秒鍾之後,唐決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氣息,迅速地扭過了頭,往雲葉寒的地方望了過來:
“誰?!”
“是我。”
雲葉寒從拐角處走了出來,很快就走到了唐決的旁邊。他不動聲色,而又肆無忌憚地打量著他白皙到幾乎透亮的臉:“哥。”
“哦,你在那邊傻站著幹什麽,不是才分化嗎,不多躺床上休息一會走出來幹嘛。”
唐決的話有點責怪,可語氣卻沒半點不耐煩的意思。他放下了托腮的那隻手,轉而撐在地上:
“等哥一會,哥把你抱回病房去。”
沒有理會眉尖狠狠一跳的雲葉寒,唐決霸氣地一揮手,即刻就想要站起來,只是在起身的時候肩膀略微搖晃了兩下:“唔——”
“噗通”一聲響。
他又重新坐了回去。
“腿麻了,”唐決誠懇道,“拉哥一把。”
雲葉寒:“。”
兄弟兩人挨挨擠擠地靠在一塊,一開始是雲葉寒攙著唐決,等唐決的腿不再麻之後,就又成了唐決單手抗著雲葉寒,他們搬著彼此一路走過了走廊,經過病房的時候,收獲了一眾詭異的目光。
雲葉寒一路上都沒停,他跟唐決真的有夠丟人的,好歹不能讓別人看到臉。
直到某個病房門口,唐決將他放下之後,衝裡面指了指:
“等一下。”
雲葉寒扭過頭。
是那個他們熟悉而又陌生的少女。此刻她躺在病床上,連打瞌睡都警惕地抱著手臂,很不安穩似的。
在雲葉寒分化的那段時間之內,東恩已經去燒傷科包扎好了傷口,開了一些藥外服內用,身上的衣服也換了新的,臉上沒有一開始那麽黯淡無光了。
盡管那些傷口肯定不會那麽輕松就愈合,更不可能完全不留疤,但是現在的醫美發達,肯定是能夠去除大部分的。
她身上沒什麽錢,也不願意在醫院治療。
是誰帶她做完檢查、繳費,走過這一整套流程的,可想而知。
雲葉寒站在門口,沉默了好一瞬。
“你現在才剛分化完,不能靠她太近,她也是個Alpha,”唐決的語氣有點困倦,又有點坦然自若,“你現在只能跟在哥的屁股後面走。”
“……”
“哥,”雲葉寒極慢地扭過了頭,幽黑色的眸落在唐決坦然自若的臉上,“你為什麽要幫她呢。”
雖然世界不一樣,但很顯然,她的故事早就已經寫好了,即使是平行世界,也會應驗。
唐決為什麽要幫東恩呢。
“嗯?”
唐決似乎沒聽懂雲葉寒的意思,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想要幫就幫了,哪有這麽多為什麽。”
“可是,”雲葉寒打斷了他,“如果她是個壞人,你還會幫她嗎。”
雲葉寒的這句話倒是引起了唐決的注意。
他有些詫異地抬起頭,眸中含了點顯而易見的趣味,似乎是在思考雲葉寒剛剛的問題。
“你覺得她是壞人?”
“不,”雲葉寒沉默了一瞬,“我只是說,‘如果’。”
“那就要看你對壞的定義是什麽了,”唐決挑了一下眉,“一,違反公序良俗;二,傷到旁人的利益。如果看前一條,那麽壞的定義很明晰。如果看後一條呢。”
“那麽,全世界的所有人都是不同程度的大壞蛋。”
“我也該是遭千人唾罵的罪人。”
雲葉寒頓在原地沒說話。
“怎麽樣,是不是懂了,”唐決彎起唇笑了,“別想這麽多。人嘛,活在世界上一共也就這麽多天。無論對或錯,你隻管做。”
“……哥,”雲葉寒兩秒之後才開口,“我剛剛分化的時候是不是咬了你。”
唐決沒想到雲葉寒還主動提起這件事,長長地“哈”了一聲:“是啊。跟小狗一樣,衝上來就一口。”
“對不起哥,”雲葉寒的心情莫名其妙地輕松了一點點,“我不是故意的。他們說分化的時候就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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