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是如此小心翼翼的植宿,還是躲不過主動找上來的怪物。
植宿低眸往後瞥了一眼,余光裡看到一個和周圍麥子顏色不同的影子,是黑色的,暗藏在麥子之間。
風吹動麥子的時候,那個黑色的身影卻不跟著搖擺,這樣一來,那東西的存在就更加明顯了。
而且還詭異。
與周圍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植宿裝作沒有察覺到身後的東西,他加快了腳步,繼續往巨人的方向走。
他走著走著,總是裝作撥開面前的麥稈,接著看向後方。
那黑色的身影跟上來了。
植宿多看幾次後,就確定了——
那是一個人形。
植宿不禁想到了剛才柯樂跟自己說過的擬人怪,於是便把身後那怪物和柯樂說過的話聯想到了一起。
因為擬人怪和擬聲怪會一起出現,但他現在只看到了擬人怪,還有一隻藏匿在暗處。
不要回頭,不要回應。
就在植宿收回眼神,想繼續往前的時候,面前卻直接撞上了一隻“氣球”。
他的臉距離氣球只有一厘米,還好他踩住了刹車,否則肯定要跟這玩意直接撞臉。
植宿往後退了兩步,和前面的東西拉開了距離。
他這下才看清楚,這突然間冒出來的究竟是什麽東西。
原來這就是柯樂說的氣球怪。
除了它的顏色和五官長得十分惡心之外,只看另一個還算完整平滑的一面,那還真能和氣球扯上一點關系。
氣球張嘴說話了,“植宿?”
這個聲音......
植宿控制了想要回頭的欲望。他聽見身後那人走上來了。
腳步踩在土地上,細小麥稈折斷的聲音,衣服布料摩擦的聲音.......
為什麽全都這麽像那個人
植宿明白為什麽說擬聲怪和擬人怪總是一起出現的了,因為沈知聿的聲音是從面前的氣球嘴裡發出來的,但身後那人的動作卻又很好地配合了氣球的聲音。
巨大的割裂感要將植宿包圍。
植宿的肩頭搭上了一隻手,很輕,很輕。
植宿微微偏過頭,看向自己肩膀上的手。
就連沈知聿的手也能模仿得一模一樣。
植宿皺眉,忍住想要把手從自己的身上抖落的欲望,閉上眼睛。
不要回應。
“是你嗎?”
不是,別喊了。
植宿直接開始扮演木頭,不管面前的怪物用著沈知聿的聲音說什麽,他都充耳不聞,更別說回應了。
原本這麽久不見沈知聿,植宿還是有些懷念他的,但現在,這種懷念又被這兩個該死的怪物給磨淡了。
“植宿,是你嗎?”
這聲音聽多了,就煩了。
所以.......
“能閉嘴嗎?”
植宿轉過身,放在肩膀上的手落了下來。
他抬眼看著擁有著和沈知聿同樣的臉的人。
植宿微微睜大眼睛,看著面前的男人。
有那麽一瞬間,他真的就以為這個人是真正的沈知聿。
太像了,實在是太像了。
這種神態,還有這種唯獨看向自己時不一樣的表情,沒有任何一處不像他。
那一瞬間,植宿都要以為沈知聿也在這個什麽懲罰遊戲裡了。
但他們在這裡遇見的概率十分的小,幾乎不可能。
植宿發現柯樂提供的情報中,有一點錯誤了。不要回應氣球怪,但是可以對擬人怪說話。
模仿人的怪物的存在,肯定是為了迷惑他們這些入侵者,那麽植宿就裝作被他迷惑,將計就計又會怎麽樣呢。
“姓沈的。”
擬人怪似乎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他的表情和神態一時轉化不過來,也可能平時沒有對這種情況進行模擬訓練過,所以他此時的表情非常奇怪。
可以說不像個人,每一個五官都有自己的自主想法似的,拚在一起就顯得十分違和。
好在擬人怪仿人臉並做不到百分之百,所以怪物的臉部僵硬,做出來的表情還不算太醜。
植宿盯著那張曾經日日面對的,十分熟悉的,表情僵硬的臉,緩緩說道:
“習慣確實是一個很難改掉的東西,我承認,我是挺舍不得你的。”
“少了你之後我活得很麻煩,沒有人會給我準備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沒有人會幫我把洗衣機裡洗乾淨的衣服晾起來,每天起床之後床頭的杯子裡都沒有水,我的遊戲機沒電了不會有人幫我充電。”
“但也不會有人限制我喝冷飲,不會有人天天管著我的作息,不會有人對我嘮叨我的好或者不好的行為,不會有人管我三餐。”
“我可以盡情點外賣吃外賣,也可以大晚上的凌晨三點才開始睡覺,也可以躺著打遊戲機,也可以洗完澡不穿衣服走出來,這些都不會有人說我什麽。”
“沒人管我的日子過得很爽,所以......”
植宿看著“沈知聿”僵硬的臉,氣不打一處來,拽住對方的衣領,在他的耳邊壓低聲音罵道:
“死呆子,你這幅蠢樣跟沈知聿一點也不像。”
“你這個怪物是怎麽當的?你不是專業的嗎?”
“知不知道看著你的臉很出戲啊。”
植宿的語速很快:
“下次看到你的時候,別活得比我還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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