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從結果上看,蘇喬最終選擇的大學和他想去的那兩所學校,在排名上不分伯仲,各有優勢學科, 他也學到很多東西,認識了一些朋友, 在四年之中,他也過得很好。
衛西聽完這句話,看向蘇喬的眼神驀然深沉了幾分。
那次高考出分後,他們分數相近,填志願也是一起商量的,蘇喬和他選擇了同樣兩所北京的學校,他就很自然地以為,那本就是蘇喬想要選的。
這件事,他從沒聽蘇喬說過。
而且他相信,如果不是為了跟他把話說開,蘇喬到現在也不會提及。
蘇喬似乎看透他的想法,笑了一下,順手拿起漏杓,把已經燙軟的娃娃菜撈出來:“這都是我自己的決定。”
沒必要告訴你。
衛西其實也一直抱著這樣的觀念,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命運,無論有多少人、多少事影響到你,最終做決定的還是自己,把過多希望寄托於別人身上,不僅沒用,也毫無意義。
但現在,聽蘇喬這樣說,他卻覺得,蘇喬之所以不說,只是因為不想用這種事來博取他的可憐而已。
如果那時蘇喬說了……
似乎也改變不了什麽。
蘇喬用漏杓瞧了瞧鍋底邊沿,吸引衛西的注意力:“菜都涼了。”
衛西捏了捏手裡的筷子,隨意夾起一個肉,蘸了點沙茶醬,咬下一口,肉有些冷了,不如剛出鍋時美味。
蘇喬開始燙菠菜。
衛西:“你從沒說過。”
外公從北京複查回來,他們三個人一起吃飯的那天,外公還提起過這件事,當時蘇喬隻說等分數出來之後看情況,“你是故意的,蘇喬。”
他用的是肯定語氣而非疑問,蘇喬並不否認:“這是我自己的決定。”也沒必要告訴你。
前一世和這一世,同樣的一件事,蘇喬做出不同的決定,兩次,他都沒有告訴衛西。
但前一世他是為了和衛西在一起,而這一世他沒有這樣的執念,遵從內心,選擇了最想去的大學。
這並沒有什麽不好,人生在世,本來就應該為自己而活。
但衛西心裡仍然有種難以形容的不爽。
衛西和很多人不一樣的地方大概在於,別人覺得不爽卻說不出理由,只會放在心裡慢慢琢磨,等待自己想通或者隨時間消散。
而衛西不會,他不喜歡一切會讓自己不開心的事,更不會藏著掖著憋死自己。
他選擇直言:“蘇喬,你說這種話,我有點難過。”
蘇喬:“難過什麽?”
衛西:“你選擇什麽大學是你的自由,我沒意見,不過你剛才說,沒必要告訴我,我難道不該傷心嗎?”
蘇喬有些意外,將漏杓裡的菠菜放到碗裡,一邊看了眼衛西,以眼神傳達疑問。
衛西:“我們的關系,已經這麽生疏了嗎?”
蘇喬:“……”
生疏這樣的詞用在他們兩人之間,總覺得不太合適。
畢竟,他們已經認識許多年,有過最親密的行為,即便如今沒那麽緊密的聯系,可也遠遠不至於“生疏”。
衛西這樣說,除了在表達自己被隱瞞的不痛快,更多的原因,是想混亂他的思維,打消他要繼續深談的打算。
說好聽點,這是心機深沉,說難聽點,就是胡攪蠻纏而已。
但蘇喬不會再上當了。
他放下筷子和漏杓,關掉鍋底,熱氣漸弱,仿佛阻隔在兩人中間的迷霧散去,他清晰地看到衛西的臉。
這張臉實在很熟悉,熟悉到即使隔著很多個人,他也能一眼認出來。
視線輕輕掃過五官,最後停在那雙略顯狹長的眼睛上:“沒有生疏,我還是一直把你當同學,你如果不介意的話,做個朋友也沒問題。”
衛西也已經放下筷子,此時端著杯子喝酸梅汁,聞言笑道:“朋友?這種關系不適合你我。”
他放下杯子,搖頭歎氣,“連要報考什麽學校都不願意說一聲,還說不是生疏?”
蘇喬:“那你從前要跟別人在一起的時候,告訴我了嗎?”
衛西頓住,眉頭籠起一團,很快又平複如初。
蘇喬不為所動,依然平靜地說著:“那是你自己的事,你有權做決定,告不告訴我都是你的自由。”
衛西:“你……”
“你當然有你的理由,不能讓我知道,我不強求。”蘇喬打斷他,“只不過既然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告訴我,那你也別用同樣的理由來問我。”
這話之後,餐桌上一時無人開口,只不過身處熱鬧的火鍋店,並不顯安靜。
服務員小哥提著一個水壺走來,熱情地笑著說:“給二位加點湯!”
蘇喬:“謝謝。”
他們沒點很多,肉類已經燙的差不多了,剩下半盤牛肉,還有口蘑和豆皮沒動。
小哥加完湯,重新打開鍋底,熱氣很快再次蒸騰出來,蘇喬將最後的牛肉倒進去,等了十幾秒,用漏杓撈起來,照例一人一半。
他做事很有條理,動作不疾不徐,沒有半分急躁,好像只是跟好朋友敘舊而已。
做完這一切,他再次關掉鍋底,拿著筷子夾肉:“大學畢業後,大概有一年多的時間,你傳過幾次緋聞,我記得其中有你大伯朋友的孩子、有明星,或許還有其他我不知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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