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拍了兩下薑時時的後背,又喂了塊果乾。
察覺到屋裡所有人都在用奇怪的視線打量著自己,他也不覺得尷尬。
……
不管是玩家還是續夢心,都有些不知道做出什麽表情。
就怪無語的。
仿佛他們打擾了小夫妻的情趣。
遊無肆可不管其他人怎麽想。
把小僵屍腦袋揉了再揉,見人已經在他懷裡憤怒的啃起結實如鐵的壓縮餅乾,似是在當成某個‘黑心老板’啃。
他這才神色一正。
抬起頭,繼續朝著續夢心開口:“您也知道,我們當中有位同事依秦明高先生所托,調查十八年前兒女失蹤妻子精神錯亂的真相。十八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但對於有些人來說已經算是一輩子。我想,續小姐應該能給出我們想要的答案。”
續夢心聽到這話,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
她也想起從這些外鄉人手上看到的條條消息,以及那一張張阿雲姐憔悴的照片。
甚至她還清楚記得,其中有幾張畫面模糊的拍攝是在醫院的病房裡……
半晌。
她才收回視線,摸著剛剛剪刻出來的紙棺,輕聲說道:“十八年了,確實是有一輩子那麽長……”
續夢心很快就收斂好情緒,緩緩說起了十八年前的事情。
她的語氣很平淡。
臉上也沒有太多的表情,仿佛這件事早就成為隻留在記憶裡的過去,可那緊緊扣在紙棺上的手,卻暴露出她內心的真實情緒。
也許是天意本就弄人。
續夢心正是在十八年前的那一天,醒了過來。
她睜開雙眼後,看到的就是祖婆房間那張雕花大床的深色剪紙床幔。
才剛醒來,腦子裡還充斥著郭丹雪那滿臉的驚慌失措以及朝她探出的纖細長臂。
還沒等徹底想通到底發生些什麽,祖婆就快步出現,將她扶起,連連開口說著平平安安就好。
她剛詢問起怎麽回事。
也不等祖婆回答,阿儀哥就闖了進來,開口就直接提到包子,還說小家夥可能爬進了紙轎子裡,而族人正打算用紙轎布置祭祀。
聽到這話的祖婆臉色一變,連忙跟著阿儀哥快步走出房門,可才剛走到院子裡,祖婆忽然就停下了腳步。
說起自己現在不能離開宗祠。
續夢心也惦記著惹人疼的乖巧小包子,翻身起床,快步就追了出去。
見祖婆和阿儀哥表情都無比凝重,她本來想開口問些什麽,卻因為剛醒過來,腦袋暈乎乎,腳下也沒什麽力氣。
好不容易扶著門緩過來,就看到祖婆再三歎氣的模樣。
之後祖婆快步回到屋子裡,鄭重將族裡流傳下來的紙傘交給阿儀哥哥,說是必要的時候可以打開這把紙傘。
還囑咐著如果出現意外,一定要把孩子先帶回宗祠裡。
續夢心緩過來後,就見阿儀哥快步跑出了宗祠,連忙也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跟上去。
即便祖婆在宗祠裡連連呼喚著,也沒有回頭。
劇烈跳動著的心臟告訴著她,肯定是發生了什麽糟糕的事情,不然以阿儀哥哥和祖婆的性格,絕對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她剛醒過來,體力並不算太不好。
可大概是預感太過強烈。
身體竟也爆發出非比常人的速度,堪堪墜在阿儀哥的身後。
他們那天跑得都很快。
但卻還是遲了一步。
大墳,數個紙花轎旁,幾十個熟悉的族人臉色都難看至極,他們似乎在顧忌著什麽,都沉默著沒有開口。
也在這時,
原本還活蹦亂跳說著話的小包子和小饅頭忽然倒在了阿雲姐姐的懷裡,也就不過瞬間的功夫,臉色蒼白,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氣息。
續夢心離得遠,不知道具體都發生了些什麽事情。
她拚了命的跑過去。
看著阿儀哥打開族中只有送葬時祖婆才會撐著的大紙傘。
在得到阿雲姐姐的同意後,阿儀哥抱起兩個孩子,也就抬腳兩三步,身影便消失不見。
本來就只是撐著一口氣的她隻覺得眼前浮起黑影。
整個世界猛烈晃動,便不省人事。
等她好不容易在族姐懷裡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族人團團圍住臉色蒼白的阿雲姐,等族人再次散開,地上只剩下阿雲姐的衣物……
續夢心不理解發生了些什麽。
她半昏半醒的被族人抱著回到宗祠。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除了進城置辦客棧物件的阿蘇姐還有一些興許是出鎮的族人,以及她病重的雙親,鎮上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了宗祠裡。
四周都掛上了純白的剪紙。
續夢心無比清楚,只有族人過世,才會有這樣的布置。
她極力睜開雙眼。
跌跌撞撞站在沉默的人群裡,看著祖婆親自將阿雲姐的衣物和已經沒有任何氣息的小包子小饅頭分別輕放入紙棺中。
連連歎氣後,把撐開的傘交給了阿儀哥哥。
再然後,恍恍惚惚的她就跟著族人扶棺送葬,在天色微暗前來到了大墳前。
續夢心以為這只是個噩夢,
等她醒過來,還是在學校裡,既沒有從高處墜落,也沒有經歷這場痛苦。
然而,她卻沒有想到,這場噩夢還能更糟糕。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