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時日裡霜羽每日都會來看他,也如同平時一般在他耳邊碎碎念。
“父皇一直追尋長生不老又有何用?錢花了,如今您人卻病怏怏躺在這,做為一個帝王,您這一生,何其荒唐。
沒能為國家,為百姓做好事也就算了,甚至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迫害了無數人。
百因必有果,您變成如今這樣,都是您當年造下的孽。
您聽說吃下得道者的肉能長生不老,所以您殺了薑曄的師傅,還逼迫他將他師傅的肉身煉製成丹藥給您服用。
下一次江南,您因為看上麗妃絕世無雙的容貌,不顧她有未婚夫的身份將其強搶進宮棒打鴛鴦,結果卻連麗妃的小手都沒能摸到,麗妃在進宮當日便為保清白自縊而亡。
邢家本該是忠良,卻因為您的狹隘而被迫成為奸臣!
充盈的國庫,被您禍禍的日漸空虛,如今您給兒臣留下了這麽一堆爛攤子,您叫兒臣怎麽辦?”
霜羽看著尹淞日漸消瘦的身軀,眼中溢滿寒芒。
凡事都有因果報應,如今皇室如此不堪,全是尹淞造下的孽。
薑曄是孤兒,從小和師父感情非常深,卻被逼迫著用師父的血肉煉製丹藥,他怎麽能不恨。
陸明澤和麗妃有婚約,他家本是名望頗高的江湖人士,卻因為得罪仇家被一.夜滅門,幸得麗妃一家助他藏身,他這才躲過仇家追殺。
可尹淞因為貪圖麗妃美貌將其強搶進宮,麗妃為留清白和對陸明澤的愛自縊。
而麗妃的父母因為女兒的死亡和對陸明澤的愧疚病倒,不多時也隨女兒而去。
陸明澤又如何不恨,他恨到寧願放棄男人最引以為傲的命.根子,甘願受那閹割酷刑進宮,只為了報復!
而尹淞因為忌憚邢家威望,不斷剝削陷害,逼的邢焱不得不反。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再偉大的帝王,也會做出錯誤的決定。
他們或許功過相抵。
可尹淞在位這些年,做的全是糊塗事兒,好好的麟國被他敗成這樣,又如何不亡。
霜羽很清楚尹淞時日不多,他也並不是他的親兒子。
所以他能夠非常可觀,甚至可以說刻薄的去埋汰他的不是,他的失敗。
只希望,他能在為數不多的日子裡,學會自省,而不是稀裡糊塗地去了。
碎碎念了一刻鍾,因為最近朝中事情太多,霜羽並未多留,很快便離開。
尹淞迷迷糊糊睜開了眼。
他聽到了霜羽的責備,也知道了自省,雖然為時已晚。
如今他的身體虛弱到即便睜眼,也只能看到一片模糊。
看到床邊的人影,他以為霜羽還在,有些激動的拽住他的手。
“囊……香囊……窈娘……”
“皇上,您說什麽?”
耳畔,有些尖銳的男聲響起。
尹淞這才反應過來,不是他的皇兒!
他喘的如同破風箱一般定睛望過去,發現在他身邊給他按摩手腕的人,是貼身照顧他的太監小安子。
眼中閃過一抹焦急和失落,他斷斷續續開口:“太子……傳喚太子……”
顯然,他有話要告訴他。
“陛下,太子殿下公務繁忙,明日便會來看您啦,您別著急,好好休息,明日定能見到他!”
小安子安撫的笑笑,故作無事繼續給他按摩,卻完全不將他的命令放在眼裡,顯然並不打算將霜羽叫來。
任由尹淞將他手抓的有多緊,他都不為所動。
氣急攻心的尹淞再次被氣暈過去。
小安子冷哼一聲,掐著他的下顎逼迫他張嘴,隨意喂進一顆藥丸後這才起身。
吩咐了其他人前來照料,他火急火燎趕往和舒潤約定的地點。
晚上,麟修照例照顧霜羽沐浴。
“如無意外,再進行一次藥浴,殿下就能下地走路了,時間有些緊,殿下沒問題嗎?”
霜羽下地走路的時間,是祭奠前三日。
期間他不僅需要練習走路,還需要練習祭祀舞。
三天學習一個繁瑣的舞蹈,對正常人而言不難。
即便做不到最好,也能蒙混過關。
可他十幾年沒走過路,三天的時間要習慣用腿走路都很難,何況是跳舞!
“無礙,不過是個儀式罷了,不需如此繁瑣。”
霜羽無所謂的擺擺手,示意自己並不在乎祭祀。
他越是淡定,麟修越懷疑他留有後招。
如今他算是品明白了。
他家殿下,是扮豬吃虎的高手。
“那奴才便拭目以待了!”
露出燦爛的笑容,麟修驀地湊近霜羽的臉,偷了一個香吻。
“放肆!”
哪怕是蜻蜓點水一吻,霜羽也是受不了的,他渾身泛起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本就因為熱水染紅的身體,越發變的粉.嫩誘人。
“真想將殿下一口吃下……”
麟修喉結上下滾動,那眼神隱忍卻又飽含危險。
後者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隻得嗔他一眼。
他不停壓抑著呼吸,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告誡自己。
快了,只要忍到殿下能下地走路,花朝節當晚,就是他得到他之時。
他能為他奉獻一切,甚至放棄這些年所有的盤算和計劃,唯一的要求,就是他的殿下憐惜他的付出,給予他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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