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之前寧珂說過讓她躲起來,別來沙漠。
但她忍了半年,如今知道地宮重新暴露出地表,又聽沙鼠一族說看到了疑似樓雲霄的身影。
便立刻向著地宮趕來。
一眾弟子也都追著同行。
在大雨中全速行進五日,寧笑笑遠遠看到那已經化為廢墟的地宮。
飛馳而至,目光便落在那石碑前不知坐了多久的人。
那人頭頂有蒼銀與紅雲兩把劍擋雨,卻仍掩不住他的狼狽。
“師兄!”
寧笑笑下一句:“我哥呢?”剛問出口,便注意到了被樓雲霄緊緊摟在懷裡的人。
那人一身白衣被血染成紅色,又被雨水衝刷成淡粉。
更襯得少年臉色慘白,半點生機也無。
是她哥。
是當初笑著,摸著她的頭答應她會跟她會和的寧珂。
莊玉生也趕到。
看到這一幕,僵硬在原地。
一時間不知所措。
而樓雲霄察覺到他們來了,只是抬眸。
那雙失明前灰藍色的眸子,此時竟呈現出魔的暗紅色。
“你們來了。”
他的聲音沙啞,滄桑如風燭殘年的老人。
手指撫上寧珂的臉,說:“阿珂,師妹來了,你醒醒,跟她說句話好不好?”
“你不是最疼她嗎?她看到你這麽一直睡下去,會傷心。”
“所以拜托你睜開眼睛……”
說到這裡,他突然一頓。
手指劇烈顫抖。
捂住寧珂的眼皮。
早已哭腫的眼睛,又開始落淚。
“還是不要睜開眼睛,不要睜開眼睛……”
“阿珂看不見了。”
“為了救我看不見了。”
他倉皇地看向寧笑笑,說:“師妹,眼睛,阿珂把眼睛給了我,他給我了……”
“都是我,我不好。”
“我沒有保護好師弟。”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他的瘋言瘋語喚回了寧笑笑的思緒。
少女再回神,已然淚流滿面。
瘦弱的身軀顫抖著,仿佛下一秒就會昏厥過去。
莊玉生扶住她。
寧笑笑卻搖了搖頭,自己站直。
心臟痛得要窒息。
可她看著面前神志不清的樓雲霄,卻說不出一句責備的話。
早在那日,寧珂笑著撫摸她發絲的時候,她就預料到了,會有這麽一天。
她的這個哥哥。
她了解。
他重視所有人的生命,卻從不在意自己會如何。
很傻,很傻。
少女緊攥著拳,指甲刺破掌心,讓她得以在巨大的悲痛中開口說話。
“師兄,我哥死了。”
“該醒來的是你,不是我哥。”
“我哥給你的一切,都是他一廂情願,所以你也沒必要自責。”
“我想,我哥這般做,就是為了讓你活著,像以前那般活著,連著他的那一份一起活著!”
少女任由雨滴將自己打濕。
站在這蒼茫的天地間,聽到背後傳來議論聲。
“阿珂道友死了?!”
“寧道友不是說樓雲霄被大魔重傷嗎?我怎麽看他還好好的?”
“反倒是阿珂道友丟掉了性命?”
“你們看到他那雙眼睛了嗎?!那是魔才有的暗紅色!”
“阿珂道友該不會就是他殺的吧?!”
“這人太畜生了,竟連同門都下得去手!”
“必定是魔化了!留著必有後患!”
這一聲說完,便立刻有弟子站出來,劍指寧笑笑:“寧道友,現在你也看到了!他們二人一死一生,樓雲霄一點傷都沒有,反倒是阿珂道友慘死於此!”
“你且離樓雲霄那魔遠些!我們來替你們清理門戶!”
莊玉生也因為寧珂的死痛到眼圈發紅,難得失了風度,對著那些弟子罵道:“事情沒查清楚之前,你們說的這是什麽狗屁話!”
反觀寧笑笑,卻冷靜地過了頭。
下一瞬,他便看到寧笑笑手持驚嵐劍,毫不猶豫地對著那幫弟子狠狠斬下——
轟——
無匹的劍意包裹著劍氣。
一劍劈開雨幕。
在地面留下三丈深的溝壑。
若非那幾個弟子躲得快,此時必定要受傷。
“竟然是劍意?”
“她才多大?!”
不止那些人,就連莊玉生都感到了震驚。
寧笑笑的進步,屬實太快了些。
再看少女,氣息沉靜,一雙眸子冰冷徹骨。
深處湧動著巨大的悲痛。
她祭出驚嵐劍,捏訣,結出百道劍影,構成劍陣,將樓雲霄保護在內。
靈氣包裹的聲音穿透雨幕,響徹天地。
“誰敢動我師兄。”
“先過我這關!”
寧笑笑從不是什麽柔弱的性格。
只是在寧珂面前,她願意撒嬌,願意依賴哥哥。
而現在哥哥不在了,她必須強迫自己成長。
哥哥喜歡大師兄,她便替哥哥保護好大師兄!
劍宗弟子分立在寧笑笑身邊,結劍陣。
喊道:“阿珂師兄曾說過他永遠相信大師兄,所以我們也信!”
“我們劍宗的門戶,更用不著你們這些人來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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