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連道士也沒辦法,麻花辮的眼圈又紅了:“可我們什麽也不會,能幫你什麽呢?”
嚴道長還沒說話,一旁的薑霽北突然開口:“那就送我去跟它結冥婚,當餌,反正它也說了要來娶我。”
“你說什麽?!”嚴道長猛地抬頭看他。
“按你的說法,小妾殺了少爺全家,少爺必然要找小妾復仇。”薑霽北笑了笑,“我和小妾長得一模一樣,我當誘餌,你們趁機偷襲,是最好的辦法。”
“不行!”嚴道長一口拒絕,“這太冒險了!你必須遠離那具僵屍!”
“如果你有更好的方法,也不必來求助我們。”薑霽北說。
嚴道長被他噎住,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不知道為什麽,他似乎對薑霽北和僵屍結冥婚的事情非常敏感。
突然,一直沒說話的小結巴指著牆,大叫一聲:“牆牆牆上!快快快看!”
眾人紛紛扭頭,一旁的灰牆上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一行觸目驚心的血紅大字。
這些猙獰的字跡像是從牆裡直接滲出來的,新鮮的血液順著牆面緩緩往下淌。
“三天后,亥時,城郊樹林,嫁殤者。”*
麻花辮被這行血字嚇壞了,哆哆嗦嗦:“這是什麽?”
“這是僵屍少爺對我們的警告。”嚴道長站起身,一雙眼死死盯著牆上的字,“他讓我們在三天后的亥時,把新娘送到城郊樹林。”
“可男的怎麽嫁人?”老孫怎舌。
隔著衣袖,薑霽北摸了摸左手腕上的斑痕,一雙溫柔沉靜的眼中浮起意味深長的笑意:“能嫁,怎麽不能嫁?”
第5章 活嫁鬼(4)
嚴道長從袖中抽出一張黃符,符紙無火自燃。
他用雙指夾著符紙,迅速用灰燼在牆上塗抹出“敕令”兩個大字。*
十秒後,血字慢慢消失了。
薑霽北盯著焦黑的牆面:“既然如此,只能按照我的提議來了。”
嚴道長還想勸阻:“生死婚,會遇到紅白撞煞,這可是大凶,紅——”*
薑霽北慢慢收斂笑意,面無表情:“我知道。”
嚴道長一愣:“你知道?”
“所謂紅煞,是在喜事當日身亡的鬼魂;而白煞,則是因意外而不幸去世的鬼魂,也有一種說法是水鬼。”薑霽北轉頭看他,語氣冷靜,“紅白撞煞,即是紅喜鬼抬轎送親,白水鬼披麻戴孝,被視為極喜和極陰。”
“大喜大悲本來就是兩種極端的情緒,喜撞喪的話,必須給喪事讓路。”嚴道長點頭,看他的眼神也變得有些不一樣,“你怎麽會知道?”
薑霽北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別猶豫了。”
老孫也在旁邊附和:“就是嘛,既然陳寂自己願意……”
嚴道長神色複雜地看著薑霽北,歎了口氣。
他從懷裡摸出一些鈔票,算是默許了:“我這兒有點錢,需要大家分頭去買點布陣用的東西。我們不能貿然殺了它,得活捉回來,再施法封印。”
小結巴和麻花辮一組,薑霽北和老孫則單獨行動。
薑霽北身上還穿著壽衣,嚴道長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一套舊衣服給他換上了。衣服雖然透著一股濃濃的霉味,卻意外地合身——除了腹部有點緊。
“你怎麽不問問我,為什麽穿著壽衣?”薑霽北扯了扯腰腹的衣服,裝作不經意地試探嚴道長,“你不覺得奇怪嗎?”
“肯定是那具爛屍搞的鬼。”嚴道長不假思索地說,“為了跟你結冥婚,給你穿上死人的衣服。”
“哦,原來如此。”薑霽北笑了笑,裝作不知情的樣子,沒有再問。
他明明是在夏家祠堂外的一口棺材裡醒來的,嚴道長顯然在隱瞞什麽。
那些消失的屍體和陣法,跟嚴道長脫不了關系。
出發前,小結巴忽然溜到薑霽北身邊,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哥,原原原來你真是搞電影的啊!”
聽到這話,薑霽北挑了下眉:“嗯?”
小結巴衝他比了個拇指:“我我我超愛港片的!我也喜喜喜歡《新僵屍先生》!”
“真的嗎?”薑霽北裝作驚訝地笑了笑,“要是能活著出去,哥請你看電影。”
小結巴興奮地舉起一隻手:“說、說定了!”
薑霽北抬起手,輕輕跟他擊了個掌。
麻花辮已經在門口喊了,小結巴衝薑霽北招招手,去追麻花辮:“走了啊哥,晚上見!”
望著他匆匆離開的背影,薑霽北臉上的笑意慢慢冷卻下來。
“紅白撞煞”是茅山術的一種,出自中國民俗傳說。
中國電影史上最經典的“紅白撞煞”橋段要數林正英導演的《新僵屍先生》,無論是色彩搭配、造型設計、配樂還是鏡頭語言,都非常具有中式傳統美學特色。
三個同伴裡,心無城府的麻花辮最容易被套話,老孫則是典型的老油條,只顧自己的利益。
小結巴因為說話不利索,反而成了最容易被人忽視的那一個。
能說出《新僵屍先生》這部電影,說明小結巴確實對電影有一定的了解。
他並不簡單。
薑霽北上街溜達了一圈。白日的街道一掃昨夜的鬼氣,人來人往,熱鬧極了。
他先去茶館喝了茶,又到戲園聽了戲,卻都沒有從旁人的閑聊中獲得什麽有效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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