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蟆拐低沉的聲音並不是從聲囊處響起的,而是從四面八方傳來。
聲音在洞穴裡回響,顯得格外渾厚。
薑霽北在看到眼前發生怪異的一幕幕畫面時面色平靜,聽到這句卻不樂意了:“喲,你在安眠啊?”
大蟆拐仿佛沒聽到薑霽北的話一樣,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本是蟆拐神,現在受困於此,我們相見即是緣分……”
薑霽北聽得直皺眉頭:“太老套了,編劇不行。”
池閑看著旁邊聰叔的屍骨,冷笑了一聲:“受困於此?”
蟆拐神繃不住了,直入主題:“幫我,我會告訴你們想知道的一切。”
薑霽北挑了挑眉,也直入主題:“怎麽離開這部電影?”
蟆拐神頓住了:“……”
忽然,空中傳來了“嘀嘀嘀——”的警報聲。
蟆拐神的墨綠色光芒閃爍了一下,像是被翻了個面,變成了鮮豔的紅色色塊。
紅色色塊上用白字顯示著各個語種的警告一詞,檢測到薑霽北的目光定在中文上,紅色色塊上的白字迅速全部變成了中文的“警告”二字。
空中傳來沒有感情的機械聲。
【超影警告,請體驗者不要做出超出電影邏輯的行為。】
池閑皺起眉,緊張地看著薑霽北。
“行吧。”薑霽北聳了聳肩,回想了一下劇情,問出了關鍵問題,“我們想知道韋一心到底遭遇了什麽?”
紅光退去,墨綠色的蟆拐神重新顯現。
蟆拐神沒有回答薑霽北的問題,而是發出了一陣強烈的綠光。
強烈的綠光讓薑霽北和池閑一瞬間失去了視覺。
等能重新看清東西,他們發現,自己和蟆拐神一起飄在村莊的空中,如同幽靈一般觀看著村莊中過去的一切。
前半段過去的劇情和聰叔說的一樣,蔣姓一家人慘死在韋老四為首的五個流氓地痞的手下,屍體殘破不堪。
他們將破碎的屍體埋到了荒地上,胡亂堆了兩個小土包。
村裡人對這件事守口如瓶,硬是沒有走漏半點風聲。
但是自那天起,五人裡最膽小的聰叔日日被夢魘纏身。
到了夜裡,他一閉上眼,就看到蔣姓一家人站在他的床前,七竅流血,沉默地看著他。
聰叔實在沒轍,只能偷摸地去找了八姨,求她給自己做法。
八姨點了香,掐指一算,告訴聰叔,那家外姓人死無全屍,還沒有完整的墳墓,怨氣極重,要不了多久,一定會回來報仇。
聰叔被八姨嚇得屁滾尿流,連老婆本都拿出來了,只求八姨能替他消災解難。
八姨收了錢,裝模作樣地在香案前搖鈴跳舞,然後告訴聰叔:“辦法不是沒有,你去搞一些動物的骨肉,把那家人的屍體調包,裹屍沉塘,即可消災。”
“要挖墳?!”聽到八姨的話,聰叔嚇得眼睛都直了。
他本來就夜夜能見著那家人慘死的冤魂,現在八姨還要他直接面對他們的屍體。
“這是你自己造的孽!”八姨一口咬定。
聰叔沒轍,一咬牙,備齊了八姨交代的東西。
趁著半夜,他偷偷把蔣姓一家人的兩個墳包挖開,將那些破碎的屍體搬移出來,用動物骨肉替換。
搬運五個人的屍體,是一個浩大的工程。
聰叔硬是折騰了一個晚上,騎著摩托車,一趟一趟地將他們載到村尾的河邊,裹屍沉塘。
就這樣,韋一心家人的屍體被聰叔神不知鬼不覺地調了包。
八姨還以“為他積攢福報”為由,再次問聰叔要了一大筆錢,說這筆錢是用來給韋一心讀書的。
然而韋一心根本沒念過幾天書,就早早輟了學,跟著八姨跑江湖做法事去了。
他以為自己是八姨撿來的孤兒,因此對八姨畢恭畢敬,唯命是從,八姨說東,他絕不敢說西。
可是,八姨根本不是什麽厲害的女法師。
她只是一個略懂皮毛的女騙子,一半靠哄,一半靠騙。
韋一心才是真正有慧根的人。
用法師的話來說,他身有“邪骨”,體質極陰,本來就是參悟陰陽的最佳體質。
加上八姨本來做的就是與邪祟打交道的生意,韋一心小時候常被山中精怪附體,備受折磨,也就是民間傳說中的“磨邪骨”。*
只有磨完邪骨,他才能真正精通“通靈術法”。
幾年前,韋一心在跟隨八姨走四方做法事時,聽說廣西一些地方有“撿骨葬”的習俗。
所謂撿骨葬,就是把逝者的遺骨挖出來,易地安葬。*
韋一心想到八姨告訴自己,他的父母是未滿三十歲死的,不能葬在村裡,也不能有墓碑,只能埋在荒地上,便動了給父母進行撿骨葬的心思。
他起了重新安葬父母的心思。
至少,要選一個風水好一點的地方。
韋一心自然是不敢跟八姨明說自己的心思的。
他趁著夜裡偷偷來到父母墳前,挖開墳包,卻發現了驚人的一幕——
裡面埋葬的白骨數量,絕不止兩人。
而且,竟然都不是人骨。
韋一心大駭,抱著滿腹疑雲,他默默把骨頭埋了回去,裝作無事發生過。
但從那天起,他開始暗中向村裡人打聽關於自己父母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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