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杜蘭手一松,被擊碎的返生布掉到地上。
他沒有彎腰去撿,而是詫異地轉頭望向氣流襲來的方向。
物理毀滅有時比法術好使,池閑手裡拿著槍,槍口對著阮杜蘭。
一縷青煙從槍口緩緩升起,他冷冷地對著自己的義父說出沒有什麽誠意的道歉:“抱歉。”
沒了另一個“自己”,站在池閑身邊的薑霽北臉色不再像剛才那般蒼白:“破壞了這麽偉大的藝術作品,真是令人遺憾。”
“大藝術家,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他揚起唇角,露出一切盡在掌握中的笑容,“我根本就不是你做出來的復活體呢?”
現在的薑霽北,早就不是那具莫名出現在家裡的復活體了。
他來這裡可不是為了送死,當然會有所準備。
猜到自己或許也是被復活的死人後,薑霽北就開始暗中謀劃如何給自己造一副全新的身體。
薑霽北拜托崔編輯利用他的渠道,繪製掃描並三維打印出一具骨骼,再用道具“人體內髒”填充內部,而韋一心的錦囊正好具有著能夠讓皮肉迅速生長的作用,可謂天時地利。
這樣,他們就利用道具,作弊般地獲得了一具全新的身體。
在此前長達三天的靈媒儀式中,丁慧的靈媒術與池閑的道術互相配合,將薑霽北的靈魂成功轉移到了新的人造身體裡,最後用普柴師父給的鎖魂布定住。
薑霽北無法確定這種“轉生”的方法是否會違背電影世界裡的規則,但既然這部電影裡存在著死而複生的設定,那說明他可以鋌而走險去嘗試。
好在他們最終成功了,他的身體擺脫了阮明的控制。
由於太過震驚,阮杜蘭不顧違反電影規則,強行利用系統後台權限,查看了薑霽北在暗中策劃的一切。
再次望向薑霽北時,他的表情裡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呵……不愧是薑先生,你還真是聰明,是我失策了。”
返生布的碎片在空中飄散,被子彈擊碎,白布上略微泛黃的花紋也被震出道道白煙,在空氣中浮遊飛舞。
“是我大意了,忘了會這種法術的人不止我一個。”阮杜蘭的嘴角再度勾起一抹冷笑,“本來不想管那個膽小如鼠的弟子,沒想到他竟壞了我的表演。”
說完,他飛快地念了一段咒語。
千裡之外的泰國科提村,稻田盡頭的屋子裡,一個老人突然悄無聲息地倒下,失去呼吸。
丁慧像是突然感應到了什麽,露出驚恐的表情:“師父……”
“你們很快就要陪他去了。”阮杜蘭沒有給丁慧確認的機會,一揮手,“馬戲團是我的地盤,在我的眼皮底下,所有法術都毫無意義。不過如果你們願意掙扎,我也很樂意觀賞。”
守在帳邊神情呆滯的演員像被接通了什麽開關,猙獰地向薑霽北等人撲去。
“你總以為自己掌控了一切,對嗎?”池閑終於忍不住對自己的義父冷笑起來,“你甚至掌控不了我。”
他按下薑霽北手機的撥號鍵,並和薑霽北一起瞬間帶著丁慧與酸菜魚臥倒:“嘟——”
“轟!”
震天撼地的爆炸聲從帳篷的一側響起。
火光裡,紛飛的碎片撕開劇場的外帳,摧枯拉朽地把裡帳炸得七零八落,連支架都被炸得歪斜。
衝擊波一過,薑霽北拉起丁慧,池閑拍了拍還在發怔的酸菜魚的腦袋:“走!”
站在帳篷邊的厲鬼們被卷入火光之中,灰燼裡回蕩著刺耳的號叫。
馬戲團裡的空間與劇場外的終於連接起來,惡鬼的包圍圈被炸開一條通道。
盡管阮杜蘭那張滿是瘢痕的臉上沒有露出任何情緒,但從他後退幾步的動作能看出,眼前的景象出乎了他的意料。
帳篷被炸開後,池閑的巨狼在虛空中浮現,一爪掃開了擋在阮杜蘭面前的妖魔鬼怪。
頭頂是一輪白月,身後是爆裂的煙火,薑霽北臉上一明一暗,神情卻出奇地柔和。
“阮先生,我也送你一場表演吧。”他從衣兜裡掏出一直緊握著的打火機,微微一笑,瞄準了舞台上的魔術師,“那就是——你的死亡。”
他扣動扳機,冤魂從槍口激射而出,每一張臉都屬於馬戲團裡的觀眾。
冤魂如旋風般擊向目標的一場表演。
舞台上的阮杜蘭張了張口,說了一句話。
但在鐵架嘎吱作響的爆炸現場,舞台上的一切都已經聽不見了。
冤魂凝聚成子彈,倏地穿過阮杜蘭的眉心,下個瞬間,舞台邊歪斜的鐵架終於崩塌。
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鐵架落地聲,阮杜蘭消失在了舞台中央。
丁慧沒有感受到活人被打中的實感:“打中了嗎?怎麽……”
薑霽北嗤笑一聲:“能活那麽久,‘阮明’本來就不是人。”
“走,”池閑拉了拉薑霽北,“他已經消散,這裡快撐不住了。”
薑霽北把槍塞回口袋,從懷裡扯出僅剩的幾張符紙,同池閑一起炸向通道兩側:“小道長,你使了什麽壞?”
在阮杜蘭展示薑霽北的“屍體”時,討論組裡出現了崔編輯發來的信息。
信息裡,他們說已經趁亂劃開帳篷離開了劇場,在馬戲團外準備好了法術炸彈,只等池閑撥通號碼。
薑霽北問的就是“法術炸彈”。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