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確實,雖然這個門禁看起來劣質又脆弱,沒什麽用的樣子。
薑霽北俯身看了看鐵門被砸凹的地方:“打起來了?”
“差點,”豬肚雞點頭,“但是他們被體育老師嚇住了,那個體育老師守在門禁前,一個一個地檢查長租客的門禁卡,把長租客放進去後,就把門關上了。”
她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他走之後,居然也沒人敢再砸門。”
薑霽北冷冷地勾了勾嘴角。
話語權掌握在拳頭硬的人手裡。
他往走廊裡掃了一眼,看見豬肚雞的房門虛掩,門口的金屬牌上印著“307”的數字。
豬肚雞順著薑霽北的視線回頭,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視野方面別指望我,我和你一樣是單數間,單數間都是面朝荒山,看不到馬路。”
“真遺憾。”薑霽北收回了視線,“你自己半夜小心,有事給我打語音。”
“懂。”豬肚雞點點頭,轉身走回了房間。
見豬肚雞走進房間,薑霽北才摸出門禁卡,“嘀”的一聲打開門禁。
上到四樓,他慢悠悠地穿過長長的走廊。
長廊兩側的房間房門緊閉,裡面寂靜無聲,只能聽到薑霽北的馬丁靴鞋底敲擊水泥地板的聲音。
門縫裡透出幾絲光亮,讓走廊顯得沒有那麽死氣沉沉。
走到長廊盡頭,薑霽北掏出鑰匙,就著昏暗的燈光,把鑰匙插進鎖孔裡。
忽然,耳邊傳來一聲輕響。
薑霽北感到身後傳來一陣寒意。
他迅速拔出鑰匙,警惕地轉過身。
對面402的房門打開了,站在門口的人身材高大,幾乎遮蔽了室內的燈光,看上去壓迫感十足。
薑霽北認出來,這個人是剛才那個體育老師,叫“曹勝”。
“哦,是你,你住在這兒。”曹勝看到薑霽北,對他點了點頭,“我以為有短租的人上來搗亂了,你知道的——不安分的人不止一個。”
“剛才是老師維持了走廊的秩序吧,”薑霽北回以禮貌的微笑,讓自己看上去人畜無害,“有老師在對門,我就放心了。”
曹勝打量了一下薑霽北:“你叫什麽名字?”
薑霽北感覺到,雖然只是上下掃了一眼,但對方的眼睛就像電子計算機斷層掃描儀似的,把他上下照了個遍。
他被曹勝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舒服,卻依然保持著無懈可擊的鎮定微笑:“我叫陳寂,大三的。”
曹勝在觀察他,他也在觀察曹勝。
不想,曹勝卻先收回了視線,一副無意與薑霽北交流的樣子。
“快進去吧,外面危險。”他擺了擺手,叮囑一句,便關上了房門。
回到房間後,薑霽北掛上反鎖扣,簡單洗漱了一下,躺在床上看公寓群裡的聊天記錄。
群裡的人正在七嘴八舌地聲討著房東一家的惡行。
有人憤憤不平:“真是惡毒,我都還沒準備做什麽呢,他們就動手了。”
這話說的,簡直是一個犯罪預備役。
還有人在問吃飯的問題:“有誰吃了飯喝了湯,趕緊出來承認啊,為了大家好,自己站出來,我們又不會拿你們怎麽樣。”
就房東一家的狀況來看,好像確實是“不會拿你們怎麽樣”。
有人當場獵巫:“我好像看見穿黑衣服的人喝了湯。”
穿黑衣服的沒喝湯的人坐不住了:“不要亂說,穿黑衣服的人多了去了。”
看這架勢,明天不會有多少人穿黑衣服了。
一群人掰扯到了大半夜,突然,一個意料之外的人說話了:“真的不是我們家乾的,你們放了我爸媽吧。”
這人頭像有點眼熟,薑霽北忽然發現,說話的人竟然是顧池。
公寓群一瞬間鴉雀無聲。
“誰來把他踢出去。”片刻後,冷漠無情的建議彈出來。
顧池竟然還挺實誠地回復:“踢不了,我就是管理員。”
公寓群再次鴉雀無聲。
薑霽北愣了愣,反應了過來,差點笑出了聲。
租客們不是什麽繩藝大師,也不是什麽監禁狂魔,他們草草把房東一家綁住,把他們分別推進車行和小賣部裡,在房門把手處橫幾塊木板,就當是把人關好了。
頗有喜劇意味的是,他們甚至沒有拿走顧池的手機。
顧池身強力壯,在小賣部裡七扭八扭,多半已經掙脫了束縛。
因為眾人在房門把手處橫著的木板,他沒能從小賣部裡出來,又沒有別的出口,只能通過手機向眾人求情。
但群裡的人一轉剛才討論得熱火朝天的架勢,沒人搭理顧池。
他們各自道了晚安,便不再回復了。
只有顧池一長段一長段的辯白不斷刷新著聊天群的頁面。
薑霽北看了一會兒,覺得無聊,也熄屏閉眼,休息起來。
“啊——”
不知過了多久,沉睡在黑夜裡的公寓突然被一道撕心裂肺的尖叫聲驚醒。
薑霽北一個激靈,迅速從床上坐起。
他伸手撈過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四點五十四分。
慘叫聲一聲接一聲地響起,聽起來痛苦至極。
薑霽北走到陽台上,外頭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到。
他只能聽聲辨位,大概判斷出叫聲是從一樓傳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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