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們沒帶手電筒, 而是直接憑借記憶在黑暗中摸索下樓, 必然會墜下五樓!
看了一眼前面的岔路口, 薑霽北當機立斷, 低聲囑咐:“分開跑!別出聲!”
“電筒……”聶明白著臉點點頭, “只有一個……”
“你拿著!”薑霽北推了他一把,自己畢竟是二十六歲的靈魂,而聶明還只是個十五歲的孩子。
聶明咬咬牙, 拿著電筒朝左邊那條路跑去。
薑霽北扭頭朝另一個方向跑去。
前方有微弱的光亮,他沒有猶豫, 一直朝著光源處前進。
原來路的盡頭是一個窗口,外面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一片烏壓壓的雲密不透風地壓在夜空中, 慘淡的月光從窗口照進來。
寂靜的爛尾樓裡,只有連體夫妻“呼哧”“呼哧”的喘息聲。
窗口旁邊是一個拐角,薑霽北迅速閃身躲進去,緊緊靠著牆站著,粗糲的牆面隔著一層衣服摩擦著他的後背。
他感覺到,衣服已經被冷汗浸透了。
“呼哧呼哧”的喘息聲和腳步聲越來越近。
這到底是什麽怪物?紅布下面到底是什麽地方?小結巴他們去哪了?
那攤血肉是池閑嗎?莫非他已經……
薑霽北不敢細想,他閉上眼睛,聽到自己的心臟在胸腔裡狂亂地跳動。
咚咚、咚咚……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一聲碎磚頭落地的聲音。
“哐當”聲在寂靜的樓道裡顯得尤為清晰。
薑霽北猛地睜開眼睛。
不好,一定是聶明!
幾乎貼到耳畔的沉重呼吸驟然停止。
下一刻,連體夫妻如射出去的子彈一樣,朝著聲源處狂奔而去!
薑霽北衝到窗口前,扒著窗口往下望。
這裡是五樓,樓下是一堆沒有人收拾的建築垃圾。
他心裡當即有了想法,轉身衝著空蕩蕩的回廊大喊:
“聶明,關手電!別出聲!”
“喂!我在這裡!你們過來啊——”
過來啊啊啊啊——
回聲之後,是一片死一樣的寂靜。
突然間,喘息聲和狂亂的腳步聲再次響起,並逐漸朝著薑霽北的方向逼近!
薑霽北背朝著窗口站著,雙臂垂在身體兩側,拳頭因為緊張而緊握。
借著暗淡的光線,他看到,兩顆糾纏在一起的頭顱出現在黑暗中,四隻鼓脹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嘴角彎起僵硬的弧度。
它們手腳並用地在地上爬行,迅速朝他的方向移動過來。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馬上就要到他面前了!
就在連體夫妻張開兩張血盆大口,朝薑霽北撲來的那一瞬間,薑霽北咬緊牙關,猛地往旁邊一躍!
他躲開了!
意識到自己上了當,連體夫妻發出了憤怒的咆哮聲。
然而,出於慣性,它們已經收不住腳步了,整個身體徑直衝向窗口!
即將跌出窗口的那一瞬間,它們突然猛一扭頭,兩張慘白的面孔對上薑霽北。
對視的瞬間,薑霽北看到了它們怨毒的眼神。
他眼睜睜地看著它們伸出胳膊,用利爪抓住了自己的衣領。
身體隨即失去控制,猛地朝窗口撲去,跟著連體夫妻一起墜樓!
失重下墜的那一瞬間,薑霽北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停滯了。
風聲如奪命的號角在他的耳邊嗚嗚作響,風聲之下,身後傳來一陣水流的聲音,讓他感到格外熟悉。
薑霽北記得,開開合合的紅布下,池閑徹底消失的那一回,黑霧裡湧出混有骨與內髒的肉泥時,他聽到的,就是這樣的聲音。
薑霽北用盡全力,轉頭看向身後。
那一攤肉泥從窗口湧出,附著在牆面上快速移動,比他下墜的速度還快,一瞬間就到達了他的身邊。
血肉骨擠成一團,以光速在薑霽北眼前重組成了一具完整的軀體!
突然出現在半空中的池閑穩穩地接住了薑霽北,他抱住他的身體,迅速翻轉了身體,讓自己的身體墊在薑霽北身下!
下一刻,“轟”一聲巨響傳來。
他們狠狠砸到了地面上。
猛然墜地的衝擊力讓薑霽北的腦袋被震得發麻,頭顱裡像裝了一個蜂巢一樣嗡嗡作響。
在一片恍惚中,他看到池閑猛地睜大眼睛,露出痛苦的神色。
一根一指粗的鋼筋從池閑的肩膀穿了出來,出來的半截鋼筋已經被鮮血染紅。
而薑霽北被他緊緊地摟在懷裡,完好無損。
阿閑——
薑霽北費力地睜著眼皮,想讓自己保持清醒,最終卻還是失去了意識。
再次睜眼的時候,先映入薑霽北眼簾的,是池閑擔憂的目光:“醒了?”
他猛地坐起身,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在爛尾樓一樓的門口,本該由聶明拿著的手電居然擺在自己身邊。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遠處一盞路燈散發著慘白的幽光。
池閑蹲在他的面前,面色如常,且毫發無損。
“你沒事嗎?”薑霽北一把抓住池閑的胳膊,皺著眉頭檢查他的肩膀,“你的傷呢?”
“傷?什麽傷?”池閑沒有阻止他的行為,“我沒有受傷呀。”
薑霽北扯開池閑的衣領,發現池閑的皮膚依然光滑,連一絲傷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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