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埃爾維斯被關進警察局後,市中心將在今天撤展,沒有市民靠近,只有值班警察在巡邏。
但此時,空曠無人的展區角落。
一幅幾乎是整面牆的巨大浮雕前,站著一個身穿黑色風衣的高大身影。
……
岑清一大早就起來準備去找信息二。
系統看著正在給他穿襪子的,委委屈屈蹲在他跟前的亞度尼斯,咳了一聲。
【……他似乎不想你去。】
岑清剛剛洗漱過,腳尖還有些濕潤,踩在綿柔的白色毛巾裡,亞度尼斯掌心托起他的足跟,珍重地仿佛捧起珠寶,摩挲著擦乾,套上襪子。
一隻腳穿完,穿另一隻。
岑清咬了咬叉子。
他吃的慢,男生吃完就又貼了過來。
他讓亞度尼斯抬起頭,看到了大男生微紅的眼瞼。
岑清微怔。
眉尖蹙起,微微歪頭:“……不想我去?”
為什麽?
亞度尼斯不知道他會離開這個副本,只知道岑清是他喜歡的男生,岑清想去做什麽,他都會陪著,為自己之前荒唐的行為道歉。
對這個副本來說,岑清身處劇情中心,身為受害者想去看一眼展覽,收集信息,亞度尼斯態度從一開始的順從,到隱忍著不說什麽,有些奇怪。
好像是知道……
——收集完信息後,岑清會離開他,離開這個副本。
因此會難過。
這個怪異的念頭在某一個瞬間忽然閃過,但因為太過荒謬飄渺,不符合人類的常理,轉瞬即逝。
岑清心頭猛然悸顫,眼瞳微微睜大。
“系……”然而剛出聲,他忽然抿住了嘴唇。
紅而軟的唇珠輕抖著,一點點被壓得粉薄。
系統:【怎麽了?】
岑清垂覆下眼睫,不停的輕顫著。
他止住了話頭,似乎是明白有什麽猜測連系統都不能告知——
亞度尼斯指腹沿著岑清的踝骨輕點,抬眸望著岑清抿起的嘴唇,眼底仿佛漫開一層黑霧。
“沒事……”
瑩白的臉龐上絨毛細膩透明,少年張了張唇回復完系統,又用指尖去拉男生的袖口,嗓音也很輕,“亞度尼斯。”
男生定定地看著他。
岑清指尖微頓,緩緩沿著男生的肩膀,手腕壓在了他的脖頸上,“好累哦…你等等抱我出去好不好……”
溫軟的香氣入懷,低柔嬌氣的呢喃仿若安撫,尾音輕輕顫著,更顯無辜。
……
岑清終於進入了埃爾維斯的展覽場地。
雖然這個無限副本場景的搭建是源於十八世紀,一些影視設備堪稱落後破舊,但它們在展覽中的表現能力相得益彰。
各種奇形怪狀的東西——牆面上扭曲的浮雕,角落裡堆疊的播放投影設備,掛在兩個回廊之間的畫作,元素由女人體、怪誕的機器幻想、各種碎裂的肢體拚接等組成。
像是真正縫合的來自現實中瘋癲的藝術世界的作品,表達的內涵混亂且無序,懟臉的扭曲物體每每看著都令人心驚。
最中心的大廳中央,立著一個高大三米的偌大的大肚子女人,她站在中心的位置,挺著龐大的孕肚,從關節處突兀變得窄細的四肢佇立著——白色大理石的質感在光下閃耀著一層鋒利的白光,唯有指尖和腳趾上染著鮮紅色的染料。
以及唇上勾勒出來的紅色的微笑。
岑清一進來就看到了它,在一種怪異的吸引力下,他頗為震撼的站在它面前,看向雕像光滑的肚子。
那股怪異的吸引他的力量,仿佛就來自於這個肚子。
裡面……是什麽?
“一顆人頭。”
脊背冒出細小的毛汗,岑清瞳孔驟然擴大,嚇得後退了幾步——
不知道什麽時候,這個本來無人進入的展覽,此時卻出現了一個仿佛不該來這裡的人——修長的風衣垂在小腿上,男人雙手插兜,黑色卷發下,抬起的綠色狼眸正微眯著看他。
裡面是岑清看不透的觀察、揣摩等晦暗複雜的情緒。
“偵探先生,”岑清咽了一下,後知後覺地向他打招呼,又輕聲問,“你剛剛說什麽?”
雖然他對這位偵探有些懼怕,但是那天確實是他救了自己。
羅納德眼珠瞥向旁邊的雕塑,並未認真去看,似乎還是少年對他更有吸引力一點。
他淡淡地頷首,似乎在有意思的重複自己的句子,將一個字一個字掰開,去告訴眼前這個有點蠢笨的少年,裡面是個什麽東西。
“一顆人頭——埃爾維斯把他母親的人頭,放在了這個肚子裡面,頭朝下。大概在肚臍下方,子宮的位置——我猜他是想表達生命的循環,血緣上的某種不可打破的關系……”
他微微眯眼,“你在聽嗎?”
岑清眼瞳睜大,有點不高興地看著他,“我怎麽沒有在聽?”
說的也太看不起人了一點!
羅納德飛快看了眼岑清的鞋尖,微微一頓,“方向朝向左邊的通道,據我所知那裡是一間廁所,你和亞度尼斯一起來的,現在他在廁所,你剛剛因為和我談話感覺到了壓力,在心裡想他怎麽還不回來,或者‘這個人怎麽又出現在我眼前?他什麽時候離開?’”
岑清:……
有點茫然,呆呆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挪回來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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