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代表最近幾天沒有任何船靠近這裡。”
岑清難掩失望,但還記得感謝神父幫他查找。
是個好人誒。
神父搖了搖頭,“這沒什麽,”略顯嚴肅古板的面孔帶起一點親切的笑意,“歡迎你,外鄉人,神的旨意將您引來,何不在我們的海神教堂進行一次禱告儀式?”
他這樣說著,嘴中又吐出一骨碌陌生晦澀的禱告詞。
周圍的黑影也紛紛彎下腰來,伸手握住胸前的怪異金屬,低低沉沉的沙啞音色匯聚成一片深色的汪洋,幾乎要將岑清溺斃其中。
岑清脊背又發起毛來。
他想立刻出去,但神父剛剛幫過他,又誠懇的希望他能留下來。
岑清不知所措之下,半推半就被披上了一身黑色的外袍。
神父示意他伸出手來,面帶微笑的將帶著金屬神像的項鏈放到他的手心。
“請呼喚吾神......”
“籠罩一切的活物之主、至高原始神、領導萬千繁殖永生願望——拉維耶·海特納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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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金屬雕像幾乎嵌入了整面牆壁,粗壯的觸手數不清具體的數量,幾乎將整個祭台包括,金燦燦的觸手中央,一隻碩大無比的眼睛高高在上的睜開,邪祟猙獰意味十分濃厚。
這是和廣場上的雕塑極為相似的神像。
但區別在於,這個神像看起來更加清晰、觸手上的筋脈畢露,吸盤的形狀也著實可怖。
而在雕像的身後,被整牆琳良滿目的寶石一般的東西所鋪就,深藍、淺藍、濃鬱的紫,異樣耀眼的黑與灰白。
仔細看才發現,這竟然是岑清被鎮長委托捕撈的“魚鱗”!
而這個邪神像的觸手與牆壁交界處,赫然生長著宛如珠光貝殼一般的鱗片——那顯然是邪神本體上的東西。
岑清只看了一秒,就認出來了這些魚鱗。
“這是……”
面對他震驚的神色,神旁的神父神色自然的解釋道,“這便是我們如此需要魚鱗的原因。”
在邀請岑清參加禱告儀式後,神父就帶著岑清來到了最富麗堂皇的教堂中心,目之所及全是顏色各異的鱗片。
幾乎是整個小鎮色彩最斑斕鮮豔的地方了。
但幻彩的色澤過分豔麗,直視太久會令人眩暈惡心,並且教堂的陰暗潮濕也沒有因為這些獨自好看的造物而明亮半分,令一切看起來像海底地牢中的油膩浮遊色彩。
充滿了晦暗、腐爛的氣息。
岑清有些不適的垂下視線,然而在他目光剛轉之時,恍惚間聽到亙古遙遠的低語。
“……qing#&^……”
神父的聲音都無法打斷這場來自精神中的呼喚,岑清隱約聽到神父在向他介紹這些魚鱗有多麽難獲得,以及獲得魚鱗的人在小鎮上多有聲望。
因為魚鱗,是神賜予的。
等那漫長的低語消逝後,岑清對上了神父關心為難的面孔,“你還好嗎?下一步是非常重要的儀式。”
岑清茫然的對上他的目光。
“還......”他輕蹙了下眉尖,“還好?或許……”
他帶著一絲迫切的疑惑問道,“你有聽見什麽聲音嗎?”
岑清敢打包票!
在他的話音剛剛落下之後,神父那雙眼睛幾乎就像是看到了金子一般放光,臉皮抖動了幾下,古怪又興奮的神色讓人懷疑他下一秒會流出口水來!
“......你是聽到了我神的低語,那是他對最虔誠的信徒才會施下的祝福啊,那是永恆的榮光,你的將來……在深潛中……你的將來!……會無比美妙。”
“果然……這就是神的旨意……”
神父喋喋不休的念叨著什麽。
不等岑清有任何回應,他幾乎是立刻就請岑清走上巨大眼睛下方的祭台。
那是一個約莫普通成人胸口高的台面,上面雕刻著太陽一般的邪祟紋路,一直延伸到階梯上,岑清看清那些太陽光其實是四散的觸手時渾身輕微一抖。
莫名的,他不敢走上去。
但神父越發誠懇又熱情的請求他。
“請坐吧,請坐——”
坐?
坐在祭台邊上?
岑清遲疑的停頓了片刻,似乎是想要拒絕,然而向後退的半步,好像踩到了誰的腳。
岑清一轉頭才發現,這個神明的教徒們已經將他圍了起來,而他的後腦都撞在了那人的胸膛上!
不等他反應過來,腰腹部一緊,身後的高大黑影似乎用什麽粗壯的繩子一把纏住了他的腰,抱起他就放到了高高的祭台上。
怎麽都沒想到在這等著他呢!
岑清眼瞳微微睜大,紅唇驚愕張開。
“啊......!”
他小腿揚起想要起身,卻被牢牢禁錮在這裡,被綁架的荒謬和恐懼讓他下意識看向神父——
“放開我!你想做什麽……!”
神父卻神色執著的窺視他,像看著一塊砧板上的魚肉、邪神的祭品,那雙人類的眼睛在此刻是多麽的像死去的魚類的眼睛。
渾濁、無機質。
岑清腰際發冷,唇舌突兀的僵住,難以吐出任何字眼了。
神父緩緩的,有意安撫他道,“不做什麽。”
他揮退攥著岑清兩隻小腿的男人,岑清立馬便將膝蓋彎進了懷中,像一隻瑟瑟發抖的雛鳥,孤零零的在祭台上發著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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