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清遲疑地說,“裡面還有人……”
他們需要將那具屍體帶出來。
這裡就像某種反應堆一般,總覺得有東西在這裡會發生人類難以想象的變化,那個淹沒在冷凝液中的屍體也不可避免。
段陽似乎並未忘記一般,“啊”了一聲,“我會和其他人再回來的。”
岑清這才收回視線,只是心中仍有無法言明的怪異。
回去仍然要通過三道閘門。
一路上,岑清卻發現他來時所感受到的那種寂靜全部消失不見,在他們走出第一道門的時候,就能聽到不遠處有隊員做勘測任務,發出腳掌落在地面的腳步聲。
他心中微微放松下來。
全飛船只剩下一個人的感覺可不太好。
再往回走,他們撞到了隊員的面孔,隊員在看到段陽和岑清在一起的時候,立刻在耳麥中報告,而後才走過來,伸出拳頭錘上他的肩。
“你小子跑到哪裡去了?”他又看向岑清,“我們全在找你們!”
段陽哈哈笑著,和他掰著手腕。
岑清看到他的太空服手臂比隊員撐粗了一圈,就好像塞了兩隻手臂似的,不感興趣地移開目光。
兩人回到了中控室,剩下的人已經等在那裡了。
聞昭點了人名,隻少了一個人,之前部分聯系不到的隊員不是在飛船頭部就是在尾部,這裡信號真的極差,似乎有什麽在擾亂磁場。
段陽向聞昭報告,“地下那層的核心艙,艾德暈倒在冷凝液裡了,”他說,“裡面太深,我需要兩名好手跟著我去把人拉出來。”
他笑著的時候,眼角的血淚一直在流。
但所有人都沒有在意——或者說,都像段陽根本沒有出現奇怪模樣一般。
岑清覺得他們交流的氛圍怪怪的。
他指腹上還有些黏膩的腥氣,岑清抹開,發現是段陽的血。
他微微蹙起了眉尖。
……要清洗一下。
聽到段陽說那個人只是暈倒後,岑清愣了一下,他猶豫著說道,“那個人已經沒有呼吸了。”
毫不誇張,在他話音剛落下後,岑清能看到齊刷刷望來的眼睛。
似乎有人驚訝地看著他,暗地裡說著什麽。
不會是覺得他在撒謊吧?
岑清連忙說,“我試了,我之前想把他拖上來……”
“是嗎?”段陽的聲音從身側傳來,似乎染著比以往更強盛的生命活力,他偏過頭低垂下眼睛,目光落在了岑清的鼻尖上,“沒有呼吸就不能活著了嗎?”
他像是認真在問。
那股偏激的怪異感再度襲上心頭,仿佛沿著大腦神經流竄而過。
岑清眼瞳睜大,想要說,“當然是的,”但在段陽一雙帶著血腥的狹長黑眸注視下,卻怯然抿住了唇。
……是吧?
他沒有回答,只是眉尖也困惑的蹙起。
“這都要問,”岑清含糊地說,“這不是常識嗎。”
其他隊員松松笑起來,“段陽,你別逗岑博士了。”
“是啊,上了這太空船,可別把腦子都轉成漿糊了……”
確認隊員沒有失蹤後,有三人去下層搬人,剩下的除岑清外,準備接應第三波以及第四波人登艦。
隊員們忙了起來,聞昭也沒有太多時間和岑清相處。
離開前,他輕輕掰開了岑清藏起臉頰的領子。
太空衣厚實,岑清稍微縮著脖子,就能將小半張臉蓋住,被聞昭翻出來的時候,還有點心虛,“你幹嘛……”
他伸手去扒男人修長的指骨。
聞昭沒給他藏起來的機會,幾乎是立刻就發現了岑清臉頰上的兩側指痕。
在嫩白的肌膚上顯出淡紅的記號。
“這是……”聞昭呼吸微沉。
那是被段陽莫名其妙按出來的。
要說這是段陽捂他嘴弄得,岑清沒什麽不能說,但他總覺得叫聞昭知道了不好,只是這種觀念也在聞昭真正看到的時候,莫名其妙變得十分淡薄。
就和與段陽接吻一樣,都是無法描述的變化。
聞昭聲線平穩,指腹陷進柔軟的臉頰,似乎不解,“碰一下就會變這麽紅?”
岑清眨著眼睫,臉頰又漫上羞紅的色澤,清淡的指印立刻融入進去,不再那麽明顯。
“……那你也輕點碰啊。”
他推著聞昭的手,眉尖輕抖了下,聲音很細。
“力氣大了不僅會紅,還會疼呢。”
聞昭收回了手。
若有所思地看著岑清,眼眸黑沉沉的,仿佛凝著漆黑宇宙的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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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終於陸陸續續搬進了“星海深淵號”。
岑清被規劃了一處植物觀察培養艙,在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就發現一些牆角有植物爬行的痕跡,進入之後,更是請人幫忙清理視野上看不到的角落處。
被吩咐的隊員將集裝箱放下,利索乾活,在岑清面前輕輕松松撕下來一片白綠色的藤蔓。
而那藤蔓柔軟無骨,被扔在地上也是一副灰敗的死物狀態。
岑清有些驚訝,他以為這些東西會很堅韌。
看岑清盯著,一名隊員忍不住道,“這都不知道在飛船上呆了多久了,這麽多年過去,沒有養分,這種植物肯定死了。”
岑清卻不敢武斷。
他拿植物生命檢測儀掃描過,雖然不是在這個艙室,但外面的白綠藤蔓長得十分強裝,好像會呼吸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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