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清抿了抿唇,咬著下唇內側的軟肉,看向上方黑暗的樓梯末端。
就在他僵著脖頸,停在這裡沒再動的時候。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微冷的聲音。
“怎麽了?”
段青寒站在他身後,和岑清差一個台階的高度,鼻端的吐息剛好噴灑在岑清的頸側,氣息冰涼,仿佛和此處的空間融為一體,他像是疑惑岑清怎麽不走了一般,抬手扶住了他的手腕。
冰冷的指腹甫一碰到手腕,岑清就嚇得想要往回縮。
卻被段青寒抓住,輕輕抵在了牆上,岑清玉白的指尖點在上面,一股牆面的涼意沿著神經末梢直襲脊髓。
“別亂動,”段青寒聲線低低的,像是水一樣發出怪異的流動聲,“要摔下去了。”
他還伸出一個手臂,靠在了岑清另一側的腰上。
五指似乎虛攏著,隨時護著岑清。
畢竟是找人幫忙,他的態度好像還行……
剛剛還沒找到人的岑清腦海中一下子閃過這個想法,盡管此時的情況頗為詭異,他還是扭頭去看段青寒的臉。
那張面孔就像憑空出現一樣,就在岑清的身後不遠,漆黑的眼眸輕眯起,薄唇張合。
“還有十二個台階——要謝謝清清幫我完成任務……”
還在。
岑清沒聽他說什麽,看到人在自己身後,還當自己剛才是眼花了。
他輕輕吐了一口氣,聲音悶悶道,“你剛剛……怎麽站在這裡。”
“找你都找不到。”
他吐槽了一句,向上繼續抬步子。
段青寒沒再出聲,握著岑清手腕的手也一直沒離開。
兩人就這樣慢慢走。
身邊有人跟著之後,膽子確實會變大……不過如果不是段青寒的請求,他為什麽要來這裡呢。
烏漆嘛黑的,還有些髒,段青寒自己來回辦不到什麽事嗎?
讓他過來是為什麽……
腦海中思緒亂糟糟的,周邊的暗度也越來越深。
從上方吹下來的風更涼了,幾乎像是帶著冰碴子刮到臉頰上似的,岑清鼻尖被凍地微紅,感覺那冷風不僅從上往下吹,甚至脊背也能感覺到一陣陣的冷意。
恍惚間好像站在太平間冰櫃屋裡似的。
岑清目光下落,看著下面輪廓模糊的台階,忽然意識到。
自己忘記數到第幾層台階了。
而他卻看不到,自己身後沒有任何人存在。
他每向上走一階,都是自己走的。
可是腰間被手臂護著,扶著牆面的手腕也被人捏著的觸感是真實的,就好像段青寒並沒有消失,只是與周遭漆黑濃鬱的空氣融為一體了似的。
岑清不知道身後沒有人,他動了動手腕,小聲問,“你記不記得我們走到第幾個了?”
圈著他手腕的指腹卻很奇怪,好像史萊姆一樣錮著他。
又沒等到段青寒回應。
岑清心裡回憶著剛剛走過的台階數量,又掙了掙手腕,“我好像沒數對,你說呀。”
岑清都要等不耐煩了。
耳邊輕飄飄響起一聲。
“十一。”
那聲音縹緲極了,又近又遠,好像是挨著他耳後說的,又好像是離他有些遠,從上面傳下來的。
像是空氣一樣圍在他身邊。
岑清頓了頓,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他回身看去,可惜的是因為距離下面台階太遠,照進月光的窗口隻將前幾個台階的照亮了。
岑清根本看不到身後的人。
一切都是黑漆漆的。
“要走到……第十三個台階嗎?”他咽了下口水,輕聲問。
段青寒之前沒說走到哪裡,隻說走完。
一般來講,走完應該是十二個台階的。
而岑清卻覺得周圍不對勁起來,那些冰冷的黑暗中好像藏著他看不到的存在,連周遭的空氣逐漸變得黏膩,好像膠質一樣,緩緩融上他的肌膚。
一切都在告訴他,不對勁。
如果走到第十三個台階,遇到以前“認識”的人……怎麽辦……
段青寒沒有回答,周圍的空氣卻好像發生一點摩擦震鳴,像是有人在笑。
護著他腰側的手臂逐漸化為奇怪的觸感。
像是從血肉骨骼變成流水一樣的膠體,粘稠的質感沿著他的腰腹向前輕撫,甚至剛剛圈握著他手腕的手指也在向小臂之上“流淌”……
岑清在還沒意識到它們變換的時候。
還以為是段青寒在開玩笑。
手腕內側的肌膚本就敏感薄嫩,被輕輕擦上去,引得岑清耳尖發熱,手臂都要往回縮。
“你別、別往上面摸……”
他輕輕埋怨了一聲。
腳下沒停,踏過一個台階,足尖去找下一個,真的碰到了第十三個台階。
而就在他前腳掌點在第十三個台階,還沒來得及完全踩實的時候,發現剛剛向小臂、向腰腹上貼附而去的觸感是真實的。
不是手指,而是某種流動的質地黏膩的東西,帶著冰冷的氣息,鑽進他的衣服下擺,直接碾在了溫軟白嫩的小腹上。
來勢洶洶,並且瞬間就薄膜一般蒙住了大半肌膚。
岑清腰身一顫。
他蜷著身體想要後退,卻想到身後是樓梯,渾身冷汗地停住了。
手下意識想去找段青寒,然而向後揮動的時候,卻什麽都沒找到,指尖劃過一片空氣,但就算是這樣,手腕上仍傳來被“人”握著、摩挲著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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