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則疏直接無視了兩人,直奔到宋鬱跟前,檢查著少年是否受傷。
宋鬱現在看到顧則疏就想到昨晚那些事,有些尷尬地別開了臉,小聲道:“我沒事……”
兩人之間奇怪的表現薄遲都看在眼裡,但這種場合他也不好開口質問什麽。
薄然岑身旁還有行李箱,顯然是剛從機場趕來的,但男人臉上並沒有風塵仆仆的模樣,反而凌厲鎮定。
“他沒有勾搭薄家,是薄家想要他。”薄然岑早已在監控裡知道了客廳裡發生了一切,此時看宋家這兩位如同看螻蟻一般,“你們剛才說,宋鬱不再是你們兒子?”
宋父臉色僵硬,立刻卑躬屈膝道歉。
他真的沒想到,他這個平日不太會討好的小兒子,竟然會被這麽多大佬捧在手心裡。
看薄然岑表情似乎不像是開玩笑,宋父見宋鬱地位如此之高,立刻想讓宋鬱幫自己說幾句話,結果一回頭,宋鬱已經不在客廳了,只剩下滿臉冷漠的薄遲。
完了,他一下子得罪了這麽多人,宋家以後全完了。
*
高檔小區的隔音效果還算不錯。
宋鬱待在臥室裡,能聽到客廳有聲音,但具體說什麽他聽不清。
顧則疏俯身,輕輕撫摸著少年的腦袋。他並不知道宋鬱身上發生了什麽,但光是從少年略帶蒼白的臉色來看,一定是被欺負了。
“你想要他們怎麽樣?”他突然開口。
宋鬱愣了下:“什麽?”
顧則疏用額頭抵過來,兩個人呼吸很近:“你要是討厭他們,我可以讓他們付出代價。”
男人的眼睛又黑又沉,看起來淡漠到嗜血。
宋鬱抿住嘴唇:“不用了……不用做這些。我沒被欺負。”
聽到這句話,顧則疏的表情才好了一些,他將宋鬱抱到床邊,自己蹲下來,仰視著對方:“身體怎麽樣了?”
宋鬱被他吐出的熱水弄得臉頰發燙,有些不自在地移開視線:“……還行,早就好了。”
說完,他就聽到了一聲輕笑。
“嗯,是我沒服務好。”
宋鬱:“……”
原本有些鬱悶的心情被這些奇怪的話弄得舒朗了。
過了會兒,他朝顧則疏放在桌上的保溫桶看了眼,男人立刻察覺出:“我帶了粥,比中午那個好喝,要不要吃點?”
中午的粥早就消化了,宋鬱此時還真有點餓。
雖然他已經想好不再和顧則疏有所牽扯,但現在的情況很複雜,還是別餓到肚子。
宋鬱臉上每個小表情代表著什麽意思,顧則疏心裡清清楚楚。
這跟他的家庭有關,因為不受寵,所以要時刻察言觀色。
——不過對於宋鬱,他並不是像對顧家人那樣的討好,而是真心把他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顧則疏將桌子上的保溫桶拿過來,端到宋鬱跟前,又將筷子杓子用濕巾消毒了一遍。
蓋子一掀開,香味撲鼻而來。
好像比中午那份豐盛。
僅僅隔著一扇門,客廳裡的宋家老兩口,已經把權勢者得罪了個遍,而被他們一直當做工具的宋鬱,卻舒舒服服坐在這裡享受著溫暖的美食。
宋鬱吃了兩口,發現顧則疏一直盯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但這種保溫桶也不好分,隻好推過去一道菜:“你餓不餓?”
顧則疏喉結滾動:“不想吃這些。”
宋鬱朝他看過去,隨後在男人深邃的眸子裡讀懂了言下之意。
那些下流話又在耳邊響起。
宋鬱臉頰發燙,埋頭吃飯,不再理人。
他盯著粥裡的菌菇碎末,突然想到自己中午吃的那碗粥裡也有。
宋鬱自己不太會做飯,冰箱裡不會有這些東西,原本他以為顧則疏做粥是因為家裡沒其他食材,這麽一看,好像是特意下樓買的。
其實並不是顧則疏下樓買的。
宋鬱並不知道,這些看著普通,但實際都是男人精心準備的。
粥裡加了藥材,是補足氣血的,但一般中藥味道重,宋鬱喝的這碗卻完全沒有苦味。
顧則疏很忙很忙,一開始是為了出人頭地,後來是為了讓自己配得上某個人。然而就算再忙,他都會在有限的時間裡翻看著膳食書籍,想著或許有天能夠有照顧宋鬱的機會。
一頁一頁,遇到重點就貼上小便簽紙,又用手機拍下來。
人真的是一種奇妙的生物。
明明是個變態,這種時候卻笨拙又用心。
*
很快,客廳裡就沒了聲音,宋鬱開了臥室的門,薄遲和薄然岑站在客廳裡,手裡像是在處理文件。
兩人見宋鬱過來,將文件遞給他。
是一份監護人放棄說明。
“他們早就擬好了。”薄然岑雖然知道宋鬱這些年受的委屈,一般人怎麽可能會舍得讓自己兒子做這些卑微諂媚的事。但他並不能代表宋鬱做決定,“你要是簽字的話,我帶你離開這裡。”
宋鬱看了眼日期,這份文件早在四年前就擬好了。
四年前,他剛成年。
原來他們早就打算在榨乾他所有價值後拋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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