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懶得打開請柬,說完,便隨手將請柬放到了一旁。
“不去。你幫我備份禮送上就行了。”
紀雲琦卻沒有即可說“好”,她面色糾結,在原地站了小會兒,才勸道:“程總,要不你再看看這請柬?”
程禦有些莫名地瞧了眼紀雲琦,見她滿臉不安,便拿起請柬,翻開一看。
正看到“沈廷玉”三字。
沈……廷玉?
程禦往後一靠,盯著落款上緊跟在沈文進後面的名字,良久,才喟歎似地出聲。
“怪不得。”
他將請柬輕輕合上,道:“既然是他相邀,那我去一趟吧。”
轉眼便到了周六。
程禦出門前耽擱了一小會兒,到宴會廳裡,盛裝出席的男男女女們,已經很有默契圍成一個個小的社交圈,各自分散在四周。
不過程禦一出現,不少還處於攀談中的人,立刻就將注意力分了大半在他身上。
程家這些日子經歷了大動蕩,先是程友士入獄,再是程朗坤的股權轉讓,就算他們沒法探聽到這種種前因,但程氏集團日後的走向已經分明——
程禦是板上釘釘的唯一繼承人。
心思活絡的,已經慢慢向他圍過去,寄希望於搭上這架登雲梯。
程禦攏了攏手套,鎮定自若。
就在這時,沈伯山卻攜著兩人上了台,中斷了這些人的接近。
程禦從侍應生的托盤上舉走一杯香檳,安靜地盯著台上那張熟悉的面孔瞧。
與精瘦的程朗坤不同,沈伯山生了一副福態橫生的模樣,看起來要平易近人許多,唯有一雙眼睛銳利難掩。
他體態圓潤,更襯得身側沈文進父子倆的風度翩翩。
水晶燈將燈光延展到宴會廳的每一處,沈伯山開口致辭的時候,台上的沈廷玉慢慢地掃過全場,最終將視線落在程禦身上。
沈廷玉依舊戴著副無框眼鏡,與身旁的沈文進是如出一轍的溫文爾雅。
隔著人群,兩人遙遙相望。
半晌,程禦朝這位搖身一變成沈家長孫的前助理陳廷玉舉杯,神色冷淡,唇角卻勾起意味深長的弧度,以唇語道。
“好久不見。”
程禦仰頭喝了一小口,將杯子還給侍應生後,順勢滑入並不明朗的角落。
他原以為身為晚宴主角的沈廷玉會被簇擁著攔住許久,誰成想沈伯山剛剛結束致辭,正當大廳裡恢復熱鬧,他的手腕卻突兀地受到斜後方的力。
程禦隻覺得身子一歪,頓時,他陷入墨綠色的落地窗簾,轉眼便到了露台上。
厚重的落地窗簾隔絕了大部分來自廳內的交流攀談
,只有夜間清脆的蟬鳴還在周圍回蕩,聲音經久不息且尖銳,很不適耳。
程禦站直身子,甩開了沈廷玉的手。
沈廷玉並不惱,隻清淺地笑著,說:“好久不見。”
算是回應了程禦方才的一句寒暄。
“你能來,我很高興。”
程禦將沈廷玉上下掃了個遍,最後又落定在他鏡片後的眼中。
“把眼鏡摘了。”程禦命令道。
沈廷玉並沒有問為什麽,就像還在程禦身邊做助理一樣,他順從地摘下了眼鏡,露出一雙恰似月光般溫柔的桃花眼。
除去眼鏡這層阻礙,沈廷玉的眼神依舊真誠溫和得不似作偽,好像眼前的程禦正是他極為在意的人一樣。
如果不是知道他本性,或許程禦真的會被騙過去。
“你太虛偽了。”
沈廷玉將眼鏡折好,輕輕搭在一旁,說:“程禦,我們就不能和睦相處嗎?畢竟共事過七年,我們之前一直很合拍。”
程禦忍不住冷哼一聲,“合拍?你是指你如何與我虛以委蛇,還是如何與程友士狼狽為奸?”
沈廷玉專注地看著他,沒有鏡片遮掩的眼神繾綣溫柔,好似真的有多年的情誼在其中,“程禦,你還會為我的舉措而情緒激動,這很好。”
程禦眉心微蹙,看著沈廷玉假意深情的眼神,隻覺著對方的腦回路跟自己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
他只是稍一遲疑,沈廷玉便朝他逼近兩步。
身後便是人聲鼎沸的宴會廳,程禦不願意、也不打算再往後退,但他們的距離實在太近,近到他被對方注視著,隻覺得沈廷玉的眼神有如實質,正一點點地從他臉上舔舐而過。
這種凝視打量的目光,讓他很不爽。
程禦的臉色冷了下來,手指發癢似地抻了抻,突然就拽住沈廷玉腦後的頭髮,往後拉扯。
沈廷玉隻比程禦高出兩三公分,且毫無防備,驟然之間就倒了個趔趄,正撞到邊上的牆,發出一計沉默的響。
他往後倒,程禦便欺身而上。
沈廷玉隻感覺一股香檳的清甜氣息襲面而來,他的腦袋還被拽著,勉力看去,只見程禦濃卷眼睫下的一雙漆黑眼眸,正清凌凌地盯著他,一瞬不眨。
程禦的視線落在沈廷玉眼上,慢條斯理地開了口:“別拿這種眼神看我,再有下次,我活剜了它們。”
沈廷玉微微眯起那雙惑人的桃花眼。
“陸含璟那樣待你,你樂在其中。
“我只是看一眼,你卻不許。”
程禦手上動作加重,沈廷玉輕輕地嘶了一聲,疼痛感讓他胸口發漲,突然生出莫名的興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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