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含璟眼神盯著前方, 幾乎能想象出那邊是怎樣的場景。
他受虐般地不停刻想,又神經質地掐著自己甲床側邊的軟肉,良久, 才輕笑道:“想打個電話, 直面下來自高材生的熏陶。”
聲音如常,唯獨尾音略有些沉。
程禦不疑有他,被蔣舟在一旁鬧得煩了,便不留情面地直白說道:“沒必要,都是些表面工夫。”
他的聲音一時清晰,一時模糊,好像正在被某種外力不斷地打擾一般, 陸含璟眼神落得沉, 耳朵卻一點不敢懈怠地賣力聽著。
對面連續傳來含糊的對話,像蒙著一層網紗, 隱隱約約,不太清晰,但盡數鑽進了他耳中。
“好了還沒吃飯吧,走,帶你去吃飯。”
程禦不耐煩地“嘖”了一聲,輕聲罵了一句“狗崽子”,緊接著那頭的聲音終於又清晰起來,應該是程禦再次湊近了手機話筒。
“陸總,我這邊還有些事情,咱們回頭再聯系。”
陸含璟:“好。”
話音剛落,電話就被掛斷了。
陸含璟怔了片刻,直到從自動熄暗後的手機屏幕中,看到了自己面無表情的模樣,才恍然回神。
他垂下眼簾,喉結無聲地上下一滑,努力克制著難耐的心中鬱氣。
可從前引以為傲的自製力如今仿佛成了空,陸含璟越想越覺得渾身經脈發脹,仿佛有細小毒焰,順著他的四肢百骸在移動,一點點地向他輸送著又痛又麻,又無法切實抓到的癢。
他起身翻出瓶維生素c,倒了一小把藥片在掌心,然後漠然地全塞進了嘴裡。
這種最基礎的維c片,味道酸到幾乎發
澀,他一口氣就吞了一小把含在嘴裡,咀嚼時兩頰很是酸苦,可陸含璟臉色不曾變過一絲一毫,仿佛麻木了一般,以犬齒細細碾碎了維c顆粒,又用舌尖一點點地吞咽下去。
借這種外界的極端酸苦,來克制內心快要壓抑不住的妒恨。
而另一邊,蔣舟得知程禦還真沒有吃過早餐,連忙帶著程禦去了學校附近的餐廳。
等餐中途,蔣舟給程禦塞了塊巧克力,讓他先墊墊胃,別再低血糖了。
程禦卻懶洋洋地擺擺手,拒絕了他的好意,“沒事,早上過來的時候,讓空姐給我倒了些補糖的飲品。”
蔣舟問:“所以你確實是坐早上的航班過來的?可我昨晚還刷過機票,已經沒有殘余的了。”
“因為被我提前買下了啊。”程禦很是無語地掃了他一眼,眼神清凌凌的,格外漂亮。
“誰讓你們兩個時間上撞得這麽巧,昨天晚上的航班我肯定趕不及,只能提前買好今天的機票。”
蔣舟被他那眼神掃得有些耳根發麻,只能將視線朝下,盯著程禦搭在桌上的手,聲音乾澀,輕聲道:“我還以為時間撞了,你就隻去看他演出了。”
程禦怔忪,突然抓到一絲重點,問:“所以你一早就知道這兩件事情時間上衝突?”
蔣舟點了點頭。
程禦:“……你到底在跟洛羽書爭個什麽勁啊?”
按照原劇情,他們本該是親熱的一對,究竟是在哪個關鍵點拐錯了彎,竟然讓兩人變成了現在這幅不對付的模樣。
聞言,蔣舟輕輕笑了聲,一臉坦然地反問他:“為什麽不爭?”
“明明是我們先認識的,你現在卻在乎他這麽多。”
程禦被他問得無言,良久才乾巴巴地回了句,“也不能叫在乎。”
他的解釋屬實是有些蒼白,可也沒有辦法,他既不能直說洛羽書與蔣晴的相似之處,也難以證明自己為何篤定洛羽書很快會爆紅。
好在蔣舟絲毫沒有追問的意思,
“不用在意,不重要了。”蔣舟有些無謂地聳聳肩,眉宇間又恢復了平常的瀟灑不馴,“我知道你不會拋下我,這就夠了。”
至於其它的,他會一點點爭取過來。
原本讓蔣舟痛苦的“責任”二字,心下已經成了他最大的依仗。
這是他和程禦之間獨有的牽絆。
他說完這話後,服務生也陸陸續續地上了菜。
兩人挑了個僻靜的位置,雖然不是包廂,但周圍有盆栽與屏風作遮掩,私密性也極好,程禦得以安心地摘下口罩吃飯。
蔣舟坐在對面,看到程禦臉上被口罩悶出來的紅印,有些不高興地皺起眉頭,埋怨道:“那群粉絲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隻追自己的偶像就算了,但波及到素人的正常生活,就有些過火了。
程禦隻當自己是吃了個教訓,以後再不敢接這種燙手山芋,對粉絲表現出來的的熱情,也是驚恐回避居多,倒沒有什麽厭惡的心態。
“這群粉絲大多三分鍾熱度,平常也碰不著他們,過些日子應該就沒事了。”
程禦說完,拿起一旁的杯子,啜飲了兩口。
他的雙唇貼上玻璃杯壁,被輕輕碾成柔軟粉紅的模樣,是與本人截然不同的氣質,蔣舟在對面看得一清二楚,這下別說憤怒的心思在瞬間一掃而空,大腦完全是一片空白。
蔣舟的眼神閃爍著,往一旁躲去。
程禦剛放下杯子,就見到蔣舟臉色緋紅,一副羞澀的樣子。
程禦:?
“你怎麽了?”
蔣舟輕輕咳了一聲,在心裡努力找借口,半晌才說想帶程禦逛下T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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