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質問道:“是覺著吃虧了,所以就去搞我的朋友?”
一個兩個的,怎麽上來就湊這麽近。
程禦靠上沙發背,不動聲色地將距離拉開,換成更加舒服的坐姿,抬眸毫不回避地注視著蔣舟的眼睛。
“朋友?人家未必看得上你吧。”
他輕笑一聲,才慢條斯理繼續道:
“蔣舟,別在我面前擺出那副年少輕狂的模樣,太幼稚了。況且,我不樂意碰人,與其在這裡擔心你朋友的貞操,不如先關心下你的金主……”
程禦停頓片刻,既然露出一個嘲意滿滿的笑意,這才接上最後兩個字。
“——爸爸。”
事實上,挨欺負的確實是自己。
雖然程禦不願意承認,但這具身體著實孱弱,隨便一個人都能輕易壓製住他。
“閉嘴。”蔣舟鐵青著臉,這個屈辱意味十足的稱呼,讓他忍不住攥緊手下的皮質沙發,肌肉結實的胳膊上青筋暴起,一副野蠻姿態。
“別擺出一副長輩的姿態來教訓我。程禦,你糊塗了吧,我們根本沒有法律上的領養關系!”
蔣舟自記事起就明了,是程家在物質上的付出,才讓他活下來,可除此之外,不論是在生活還是領養關系上,他都與程家毫無瓜葛。
程禦更是二十年如一日地將他視作空氣。
他只是沒想到這雙薄唇終有一天屈尊降貴地開了口,卻是吐露嘲諷話語。
剛出院的程禦明明虛弱到能被任意製服,眼角眉梢卻還是保留著那份盛氣凌人的姿態,蒼白的唇瓣一張一合,繼續說著讓蔣舟血壓持續上升的話。
“你怎麽跟條小狗似的。”
程禦狀似無奈地搖頭,“程家供你吃穿供你念書,如果不是我,你以為自己哪來的如今的成績?”
“我不是狗!”蔣舟咬牙切齒,“我一手創辦了自己的公司。不像你,除去程家帶給你的余蔭,你還剩下什麽?”
“別天真了。”
程禦輕輕一哂,唇角的諷刺意味更甚,“那些項目拉來的投資裡有多少水分,你真的不清楚嗎?”
“你……!”
蔣舟從未想過程禦也會如此尖酸直白地刻薄於他,內心的怒火按捺不住,紅著眼揚起拳頭,卻在揮下去的前一秒被程禦的眼神扼住。
“沒有我?”程禦黑色的瞳仁蒙上一層陰濕霧氣,在冷白燈光下,切實地讓人心生寒意。
他輕聲道:“你絕對不會想經歷那一切的。”
蔣舟不禁怔忪。
程禦抬手,隔著手套,緩緩將那條僵在半空的胳膊移到一邊,無視還傻愣著的蔣舟,顧自起身,緩步上了樓梯,走到一半時還懶洋洋地招呼道:“客房沒收拾,就不留你了,你走的時候記得帶上門。”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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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沒了聲響,程禦不由感慨。
主角攻竟然是這麽個暴躁又愛糾纏的小瘋狗,跟這樣的人合作,還能大獲全勝,讓程禦頓時對陸含璟高看上半眼。
他松了松領帶,徑自打開房門。
原主的房間空曠又簡潔,各處都如程序似的一板一眼,枯燥且死板,但程禦暫時不想糾結這些。
他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原以為自己很快就能入睡,誰知翻來覆去,還是沒能靜下心來。
臥室的燈又亮了起來。
程禦皺著眉頭撐起上半身,伸手往床頭抽屜裡探,結果隻翻出小半瓶安眠藥和兩包他認不出牌子的精致細煙。
他盯著瞧了許久,才泄氣般癱回到床上,意識到前兩日在醫院的難以入眠不是認床導致,而是因為原主本身就患有嚴重的失眠症。
這具身體雖沒有不治之症,卻也是千瘡百孔,小毛病不斷。
程禦有些哀歎自己的壞運氣。
思來想去,他還是沒吃下安眠藥,選擇安靜仰躺著,熬了許久才生出些睡意。
只不過早上六點,他就從噩夢中驚醒。
睡眠不足讓他滿心躁鬱,騰生出一股破壞欲來,拉開抽屜看了裡頭的煙許久,抿著唇,又砰的一聲將抽屜甩了回去。
認命地起身洗漱。
就在這時,他聽到樓下傳來清脆碰撞之聲。
程禦:“……?”
鬢發還沾著水,他就急匆匆下樓,果不其然,本該昨晚就離開的蔣舟同樣頂著頭亂糟糟的頭髮,在開放式廚房翻找。
見程禦下來,他還不耐煩地指責道:“你這裡怎麽什麽都沒有?”
“我看最不該有的是你才對。”
只是小跑了幾步路,還沒進食的程禦已經感覺到些許暈眩之意,睡眠不足和低血糖讓他的心情變得格外煩悶。
他倚在中控台側邊,冷下一張臉。
“不是讓你回家嗎?”
“你不是說程家供我吃穿用度嗎,憑什麽趕我走?”蔣舟冷哼一聲,繼續忙活。
聽著那些惱人的噪音,程禦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蔣舟卻全然不覺。
不多時,他拿上煎得金燦燦的雞蛋和烤好的吐司,看起來半點沒有昨晚的怒火衝天,還一臉無畏地反問:“既然要供我吃穿用度,那麽你家就是我家,是吧?”
程禦昨晚的表現著實讓他意外,蔣舟想了整整一夜,既不想程禦有機會染指洛羽書,又想趁機惡心他一把,索性破罐子破摔,就打算這麽不要臉地跟他耗上,看誰能忍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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