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禦努力壓下心底那點不自然, 吩咐他:“幫我準備點退燒藥。”
陳廷玉這才意識到程禦臉色泛粉,並不是睡久了導致的,關切之色立刻浮上他清俊的臉,陳廷玉蹙起眉頭,向辦公桌對面的程禦湊近。
“你生病了,怪不得剛才臉色這樣不好。”
陳廷玉的靠近,讓程禦腦海中瞬間又閃過在小房間裡發生的那一幕。
他下意識地將椅子往反方向滑,椅背撞上側邊的桌沿,砰,發出不輕不重的一聲。
陳廷玉臉上依舊是關心,還有因他的動作而產生的困惑,對方表現得這樣自然,可程禦依舊能感覺到一種有如實質的審視。
他垂眸,掩飾尷尬一般,輕輕咳了一聲,“你身上有些煙味。”
陳廷玉盯著他柔軟微卷的發,和因垂下而顯得纖弱的睫毛,抬起胳膊,細細嗅了自己袖口的味道,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剛才抽了支煙,味道沒散乾淨,抱歉。”
“沒事。”程禦搖搖頭。陳廷玉抽的應該是某種薄荷煙,味道並不嗆鼻,而且很清淡,一點點的余味與他身上本來的木質香融合在一起,並不會讓人反感。
是程禦心虛,才胡亂找了借口。
陳廷玉問:“程總戒煙了嗎?”
“嗯。”程禦漫不經心地點點頭,原主的煙癮並不算大,尤其他這段時間調養好了睡眠,自然也就削弱了煙癮帶來的影響力,“我現在聞不得煙味。”
“我知道了。”陳廷玉向他保證,“下次我不會在辦公時間抽煙的。”
說完他走了出去,很快又拿著一盒嶄新的退燒藥回來。
程禦吃了藥,仰靠在椅背上,回想著陳廷玉的表現。
這人慣會偽裝,從前都將得力下屬的設定飾演得很到位,現在就不太對勁了。
他一直都是進退有度,但最近程禦越來越感覺到,陳廷玉似乎在試探他們之間相處時的底線,就像剛才的互動,盡管陳廷玉表現出十分關心的樣子,但他偶爾的小動作,實在不像是上司和下屬之間該有的。
這種於身份不適的親昵,會讓心思敏感、極度自我的人,就比如說原主,下意識地產生抗拒,程禦相信陳廷玉肯定能想到這點。
所以,他這樣冒險地接近,是為了什麽?
吃了藥以後,思緒是有些渾噩的,程禦猜測了一會兒陳廷玉這樣改變的原因,不僅沒有厘清頭緒,反而越想越混亂。
他揉了揉眉心,隻好將這些猜測丟到一邊。
好在吃了藥以後,熱度退得很快,身上的不適感消退了,程禦下班回家時,人總歸還是好的。
到家時天色還早,蔣舟卻意外地已經在了。
他盤膝坐在客廳的單人沙發上,腿上擱著一台電腦,正在埋頭苦讀,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流露出身上罕見的一些書卷氣。
程禦進門時,他不僅沒有像往常那樣主動湊近,挑起話題,反而一臉嚴肅地盯著屏幕,腦袋都懶得抬一下。
反倒是引起了程禦的一些好奇。
“你在幹什麽呢,這麽聚精會神?”程禦到家後,沒了在外的束縛,便隨性地松開領帶,銀灰色的領帶夾從襯衫上滑落,堪堪夾在領帶上。
他在蔣舟斜邊的沙發坐下,問:“是工作上的事情啊?”
金屬材質的領帶夾劃過一抹斜光,晃在蔣舟眼前,他打字的手一頓,突然抬眼,眼鏡後黑漆漆的眸子盯著程禦身前松垮的領帶,又慢慢將視線移到了程禦的臉上。
蔣舟說:“今天我看到了洛羽書報名返場賽的視頻。”
返場賽的名額是以票數取勝的,淘汰選手可以在返場賽期之前,在官網報名並上傳參選作品,供粉絲投票,只有票數前二的才有資格返場參加角逐。
這種規則下,肯定是越早上傳作品越有利,想來公司安排下的經紀人行事老練,沒有讓洛羽書浪費一點時間。
程禦對此挺滿意的。
“那挺好的。”他點點頭,又想到些什麽,帶著笑意問道:“你不會在幫忙拉票吧?”
對程禦的毫不意外,蔣舟也毫不意外。
只不過程禦這樣的輕松自在,倒讓他猜不出對方是在裝傻,還是真的毫無顧忌了。
“那個視頻我看了,背景很熟悉,他身上的衣服也很熟悉。”
蔣舟隨手摘下眼鏡,手指著程禦此刻坐著的位置,“他當時就坐在那裡,穿著我的舊衣服。”
蔣舟的聲音平緩得有些超出常人了,“所以程禦,那個時候你在哪裡?”
程禦一臉坦然地指了回去,“就你坐的位置啊,客廳統共就這麽大,我還能去哪裡?”
蔣舟沉默了一會兒,腦海中程禦與洛羽書相談甚歡甚至互表衷腸的畫面,生動得恍若實質。
他將腿上的筆記本合了起來。
“那個L就是洛羽書?”
他出去談個生意的空隙,就趁虛而入,前來給程禦做糖氽蛋的人?
“不是。”程禦下意識地反駁了,隨後才反應過來,“你沒有加他的飛信嗎?”
看蔣舟當時熱衷加自己飛信的模樣,程禦還以為他是那種喜歡網絡社交的人,結果卻連洛羽書的飛信都沒加上,就這種速度,得攻略到猴年馬月去。
“沒有。”
不是洛羽書,那是誰?還有誰?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