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成其他任何人都走不到最後。”秦遇的眼睛轉向大海,季星海身上最強大的地方不在於他的吞噬能力或者學習能力,而在於他擁有極為飽滿珍貴的愛,所以他目標明確,堅定不移。
季星海吃一口串兒喝一口冰啤,又辣又涼,特別刺激,心裡頭的鬱氣也隨著氣泡上升破裂。
之前艾維亞的巫將他送到過去的時候他還在想:都是走過的路,就算還有一些遺憾和不甘,對目前的自己也沒有影響。
但現在才知道,有些暗傷不戳破好不了。
“這裡的事不要告訴爸爸媽媽,”他單方面和秦遇碰杯,“就這麽說定了。”
季父季母都是普通人,不知道具體情況的時候只有一個模糊概念,但一旦清楚季星海曾經的故事,反而增加許多心事。
那些日子不只是他在煎熬,他的父母更是每時每刻處在痛苦和自責中:他們總覺得是自己哪裡沒做好,孩子才會昏迷不醒的。
秦遇看著自己手裡的酒杯,點點頭。其實季星海不說他也不會將這裡的事情說出去,已經發生的事情,沒必要再添波折。
而且他們兩個都習慣了自己背負所有,突然要把過去說出去,就好像突然示弱。秦遇也隻對季星海說起過變成異常生物的事,他主動將自己的脆弱之處放在季星海手心裡,為換取他的信任,同時也因為他知道了季星海的過去,這是等價交換。
兩人喝了半宿,或許是放下心事,季星海酒意上頭,逮著秦遇喊‘哥哥’,並有許多貼著耳朵講都臊人的‘混帳話’。明明也不是夾子音,正正經經青年溫潤的嗓子,卻讓秦遇這個變成異常生物也沒季星海放得開的正經人聽得耳朵發燙,爬起來去洗餐盤。
季星海就在那放肆大笑,所有的不痛快都被這些笑聲衝刷走了。
後來秦遇又重新準備了夜宵和燙黃酒,兩人喝了一夜,篝火都燒完了。
海的盡頭
亮起一條白線,而後白線染上橙光,天空也被暈染成橙黃色,一輪金色的太陽從海平線跳出來,躍到天空。
季星海披著薄絨毯子靠著美食車,金色柔和了他的眉眼。
他的目光凝固在遠處的太陽上,而旁邊的秦遇看著他。海邊日出妝點了他的世界,而他妝點了別人的夢。
“再見,大海,再見,這個世界,我要回家啦!”
季星海朝著空曠的大海呐喊,他的聲音回蕩在海邊上,又被一波波浪潮蓋過,他哈哈大笑,坐在沙地上,又低聲說了聲:“這次我真的要回家了。”
甭管什麽東西都tm別想阻止他,休想!
來時沒有什麽預兆,走的時候兩人倒是感覺到了時空的波動,下一秒他們就回到了艾維亞的巫居住的地方,那用石板搭建的簡易之所。
其他人莫名驚顫,在他們的視角看,巫只是點了一下季星海的眉心,季星海的氣息就變了。原本是一層迷瘴,看似平和,其實暗潮湧動,但現在那層迷瘴被破了,露出有些尖銳的氣勢。
其實這才是正確的,能在饑餓學院走到最後的男人,怎麽可能如表面的這樣平和無爭。他無爭,只是別人沒有碰觸他想要爭的東西。
別人若是碰了,他隻漏出一點氣勢,就讓人懼怕到站不起來。
但好在他似乎只是沒控制好,倒不是對誰有意見,所以四周的人還是站得穩穩當當的。
“取顏彩來。”巫沒有開口,卻發出了聲音,她異色的眸子似乎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事。
艾維亞的女戰士並未遲疑,她很快遞上有著三種色彩的顏料。它們看起來和藍星的礦物顏料沒什麽區別,只是陽光流過,表面發出細碎的鑽石一樣的光澤。
巫用手指抹了一點紅,季星海似有所覺,他睜著眼睛看著那根手指上沾染的紅色顏料抹在眉心。
藍星的人有些驚訝,他們看著季星海,見他沒有抵觸和反對,也就按下自己的想法——出門在外,以季星海的決定為先,這是一開始就定下的。
接著巫為他塗抹上藍色和白色。
艾維亞的女戰士有些驚訝,因為她們臉上最多塗兩種顏色,大多數只有一種。這是身份,更是實力。
而整個艾維亞能塗
上這三種特殊顏料的,只有巫。
只有一種顏色的時候季星海還沒什麽感覺,但三種顏色都塗在臉上,三種不同的能量就在他身上遊走和衝撞。
最開始帶著清涼的紅色遇到其他顏色就炸開灼燒,不只是皮膚,就連他的肌肉都在灼燒。而藍色是另一種滋味,是微風變成的颶風,他每一塊骨頭都感覺到了這種強大的撕裂拉扯感。
最後是白色,原本讓人寧靜的力量,卻變成徹骨的寒冷,一面是灼燒,一面是冰凍,並且不斷撕扯。
季星海指尖顫動,又穩下來,那足以讓人蜷縮起來無法呼吸的痛感似乎無法對他造成什麽影響。
只是這時有液體從他眼中流下,他有些茫然地轉頭看秦遇。
“星海。”秦遇未見過這樣的季星海。
“你對我們的使者做了什麽?”藍星代表質問道。
然而艾維亞女戰士的聲音中帶著說不出的敬畏:“巫,你是巫。”
季星海的雙眼變了顏色,他的左眼變得漆黑,帶著不祥的氣息,看一眼都仿佛身臨地獄,而他的右眼變得明亮,世間美好之物齊聚於此。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