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海躲到租借的房子裡,乾草床鋪,填充著乾草、獸毛和飄絮的一點不保暖的被子,雪橇車和上面的行李,還有另外花錢租的火爐子,除了這些什麽都沒有。
這屋子裡還有蟲子,因為冬天都一動不動藏在角落和乾草堆裡。五隻大犬也在裡面,很不講究。但這個世界旅社的條件就是這樣。
他沒有吃晚飯,可以說除了早上那一塊餅子和一碗糊糊,他什麽都沒吃。就這樣肚子還撐著。
別誤會,不是被餅子撐的,是被魷魚撐的。
不愧是會長級別,能量居然是副會長的十幾倍,這個城市裡再找不出這麽膘肥體壯的了。如果上一個城市的城主夫人不是將多數能量用於生產,它原本也是可以這麽肥的。
難怪懂行的人買海鮮不買產子之後的,瘦,不好吃。
“真奇怪啊。”躺在乾草堆上的季星海心想,會長是魷魚人,他覺得可吃,這家店的老板娘也是魷魚人,但他完全不想吃。
對他造成威脅,他就會本能地摒棄掉吃智慧生物的不道德感,直接下手,心安理得。但若是對他無妨礙,這個人什麽形態他都不會直接聯想到吃——在吃飽的前提下,餓了另說。
這一晚上,季星海什麽都沒乾,就躺在那裡等著。果不其然,到了半夜就來了敲門聲,是士兵來各個旅社查看,季星海睡眼惺忪地爬起來給他們開門。
士兵沒有進來,只是在門口看一圈,他看到醒來的狗子們,也看到塌陷了還沒複原的乾草堆。
“沒錯,在這裡。”他們就走了,去下一間住了人的屋子。
白天這些人嚴防死守,到了晚上肯定也有自己的招數,但季星海一開始以為只是向旅社老板確認情況,沒想到會直接敲門確定他們在不在,有沒有多一人或者少一人。
不錯,做事十分仔細,今晚會被找出不少‘漏網之魚’吧。
作為其中一尾‘漏網之魚’的季星海從窄小的透氣窗出去,他走到隔壁院子,拿出匣子露出裡面的火種。
咦?指引著他來這個城市的最大那束火光竟不見了?
正琢磨是藏起來了還是被同行盜走了,他聽到整齊的腳步聲,朝著這邊進發。
他立刻收起火種,躲到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上,借著黑夜和樹冠遮擋身影。
一會兒就有一群人闖入院子,為首那個手裡正拿著一顆雞蛋大小的火種碎片,他左右看看,除了被抓出來哈腰點頭的院子主人,沒有其他人。
這人眉頭緊鎖,但看著沒有反應的火種碎片,只能收兵回去。
季星海想了想,跳過院牆也回去了。
第一天一早,晨曦公允地撒在這片城市的每一寸土地上,季星海聽到了昨晚上人頭滾滾,被殺了幾十個人的消息。
“你們都不知道,那些人厲害呢,一個能飛出細得和蛛絲一樣的線,別說人,刀都給你割斷,還有一個更厲害,一揮手就降下巨石,把牢房都壓塌了。但越是這樣,大人們就越是不能放過他們。”
大廳裡烤著火吃著早餐的人侃侃而談,就好像自己親眼見到了。
不消說,這死的人中定有不少是學員。沒有審問,也不需要證據,被舉報被關押的人就這麽死了。
原住民不惜代價也要留下學員,學員雙拳難敵四手。
都說亂世用重法,這座城市正經歷亂世,他們想要用殘酷法律震懾住普通人。
只是有一件事他們判斷錯了,這裡存在十二個學院的學員,就有十二個油鹽不進軟硬不吃的團隊,他們震懾不了他們,反而會激怒他們。
之後的幾天怕是熱鬧了。
旅社的大廳裡正說得熱鬧,忽然一組夾帶著寒霜的士兵進來了,他們沾了血,一個個煞氣驚人,眼睛往哪裡看,哪裡的人就低下頭躲開。
最後他們看向季星海:“你是昨天剛來的商人?”
“我是。”季星海和普通的小商人一樣露出怯弱的笑,一邊拿著木牌,木牌下還疊著兩枚金幣,“我剛來,不懂這裡規矩,不知道有哪裡做得不對,各位多提點提點。”
來人收下木牌,也收下壓著的金幣,但他的態度沒有因此變得軟和,照舊上下掃視他,說道:“我們城主請你們去別院做客幾天,等外面事情了了,再送你走。昨晚有逆賊來行刺城主,你也不想被人誤會,對吧?”
是要集中進來的陌生人,進行統一管理嗎?
季星海做足了膽小商人的戲,這才點點頭,又對老板娘:“這幾天麻煩你照看一下我的行李和犬。”
被眾人注意到的老板娘恨不得躲起來,最後只能強忍著恐懼點點頭。
季星海隨著他們走出去,那裡已經站著不少被‘請來做客’的人。
不算寬闊的街道,除了他們幾乎沒有其他人。整個城市都透著說不來的陰暗恐怖,哪怕太陽很大,依舊覺得渾身陰冷。
只是暫住的他都是如此,如老板娘這樣潛伏的魷魚人更是心驚膽戰。但它們家財、社交都在這裡,要離開一時也不太容易,而且還會引起別人注意,惹來災禍。
季星海慢慢分析著,覺得這個副本世界就好像歷史的小小縮影,他身在其中,心卻在棋盤外,看白子黑子對弈廝殺,很有意思。
原本想搶了火種就走,如今看著,再等兩日也可以。
今天是進入副本的第六天,距離新王登基還有十天,他又要入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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