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叔叔還經常來我們家吃飯呢。”楚年璟擔憂地用目光描摹著他的臉,“父親,你是不是又失憶了?母父說你十年前就有這個毛病,一直到現在,還會頭疼,要不你還是先回去睡覺吧。”
楚年璟的貼心並沒有安撫到楚嵐,他的心霎時有些亂。
楚厭冬怎麽會和深西扯上關系?
門口傳來門被推開的聲音,他回頭,深西倚在門邊,笑吟吟地看著他。
“阿嵐,該睡覺了。”
他語氣溫柔道。
即使是被深西的偽裝欺騙過很長一段時間,楚嵐仍然對他的溫柔語氣感到深深的惡寒。
他站起身來,面無表情:“能正常哄睡嗎?”
“好啊。”深西微笑著從身後拿出了一把被擦得鋥亮的刀子,“是站著回去,還是躺著回去?”
楚嵐:“……”
他下意識回頭看了眼楚年璟,楚年璟一臉見怪不怪地朝他揮揮手,縮回被子裡:“晚安,父親。”
楚嵐:“……”
這真的是正常的一家人嗎?
場景忽然如前幾次穿梭般,來了急速的轉換。楚嵐眼前一花,再有意識時,已經坐在了餐桌上。
桌上擺著豐盛的美食,他、深西、楚年璟,以及兩個再熟悉不過的“熟人”——他那個好弟弟楚厭冬和他的兒子安歌白,正坐在對面,與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吃著飯。
由於內心對楚厭冬的成見過深,當楚厭冬微笑著與對面的他對視時,楚嵐下意識朝他翻了個白眼。
楚厭冬愣了愣,拿餐刀的手頓了下來:
“我今天有哪裡惹了堂哥不快嗎?”
楚嵐:“你活著就讓我很不快了。”
楚厭冬:“……什麽?”
深西溫和道:“楚嵐說話就是直,你最好別介意。”
楚厭冬:……這應該是解釋,不是威脅吧。
但楚厭冬很快調整好了他的表情。
“哈哈,沒事,堂哥不喜歡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他原本只是開個玩笑,打算就這樣馬虎過去。然而埋頭吃飯的楚年璟這時驚訝地抬頭看著楚厭冬:
“你知道為什麽還經常來我家?”
楚厭冬:“……”
他也很想問自己,到底為什麽要上趕著和這麽一家人吃飯。
“小璟。”深西象征性地截住了楚年璟的詢問,往他盤子裡加了塊牛排。
“別人不愛聽的實話少說。”
“哦。”
楚厭冬肌肉抽搐了一下,但仍然保持住了風度。
“堂哥和堂嫂對我照顧這麽多,我來當然是為了探望你們。”
一旁的安歌白太小,聽不懂他們的話,置身之外地啃著肉。手卻不小心碰到了旁邊的餐盤,帶著油漬的肉掉在了潔白的絲綢襯衫上,楚厭冬見到後,彎腰給自己兒子整理衣服。
他彎下腰後,脖子那塊掉出一塊楚嵐再熟悉不過的楚家玉牌。此時,那塊玉牌似乎異常亮眼。
楚嵐的目光不經意被它吸引了,那從未多看過的玉牌在夢境裡像是有什麽奇怪的魔力,他忽然感覺它是如此的重要。
低頭去看自己胸前,卻是空空如也。
楚嵐想去看楚年璟時,耳邊忽然傳來一個奇怪的聲音。
【呵。】
楚嵐的動作停止了。他環視一周,很確信這聲音不是從在場任何一個人身上發出來的。
但那聲音很快又消失了。楚嵐卻不會以為那是自己的錯覺。
餐
桌上,楚厭冬已經在和深西談起了別的問題。
“深西先生,近日東寧有一項極其重要的科研對外交流方案,我希望能由您帶隊出國。”
正常來講,深西不會答應這樣麻煩且沒有實質性好處的事情。
但——
“好。”深西說,“什麽時候?”
他們洽談地很流暢,但談不上愉快——楚嵐能從楚厭冬臉上看到滿意,在深西臉上卻只有一如既往的、對一切都不在意的冷漠。
只有在看向自己和楚年璟時,深西的眼神才像是一個活人。
在夢境中,一連過去了好一段時間。
楚嵐發現,這一世,他們一家三口生活得太幸福了。
是、太過於“幸福”了。
雖說這一世沒有猶大,但楚家人仍因為各種奇怪的原因,近乎全員死亡。
但有楚厭冬這個東寧最高元首當靠山,自己還在學術上擁有如此高的天賦,娶了一個“溫柔”“賢惠”美麗的老婆,有一個可愛、漂亮、像小天使的兒子——楚嵐的生活應該就此圓滿才對。
這應該就是深西最希望擁有的生活。而楚嵐雖說會時不時犯頭疼失憶的毛病,可這也並不會影響到他們的感情。
可深西不僅重新發起了回溯,還稱其為“地獄”,這其中一定有一些東西,是楚嵐所忽視、或者說,他並不知曉的。
這樣的夢境待久了,即使是楚嵐,都有些沉浸在這樣普通的一家三口生活中了。楚年璟時不時會給楚嵐送些自己做的小禮物,深西也會研究新口味的餅乾,如果這真的只是一場夢,楚嵐想必會樂見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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