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曦捧著暖暖的杯子,裹在被子裡,難為情道:“那也不、不用叫所有人都知道我們大晚上的不睡覺,在做這個……”
見喬曦這般,賀炤又想笑了,嚴格來說,他的嘴角今晚就沒放下來過。
“知你面皮薄。”賀炤說,“那待會兒朕就屈尊降貴,親自為你洗澡,可好?”
喬曦用被子捂住半張臉,好像更不好了。
翌日。
賀炤早早醒來,看見身側睡顏恬然的人,俯身在他的嘴角印下一個吻。
內侍們進來服侍賀炤換好衣裳,他囑咐所有人不許吵擾喬曦,而後去了院子裡舞劍練槍。
安和與晏清並排站在廊下。
晏清笑呵呵的:“陛下心情真好。”
安和氣鼓鼓的:“公子還在孕中,陛下實在不知輕重!”
晏清轉頭看他:“你小子懂什麽。陛下心情好了,咱們底下人也好過啊。”
安和癟嘴,他才不管陛下好不好呢。
用過早膳後,喬曦還在睡,賀炤便去了東方諭的院子。
但陛下沒有進屋,只是在院中安靜地站著。
直到櫻桃給東方諭喂了藥掀簾出來,才驚覺陛下駕臨。
櫻桃上前給賀炤行禮:“給陛下請安。”
賀炤叫她起身,接著問:“他如何了?”
櫻桃答:“康太醫給先生開了安神的藥,先生安睡了整夜,方才醒了,又服了養身的湯藥,此時正看書呢。”
賀炤頷首,表示自己知道了,卻依舊沒有抬腳進去的打算。
櫻桃不免問:“陛下要進去看看先生嗎?”
賀炤默然半晌,搖了搖頭:“罷了,朕不進去惹他傷心。你好好照顧他。”
“是,恭送陛下。”櫻桃福身。
等賀炤離去後,櫻桃重新回到屋內。
東方諭披著外衫,靠在床頭,膝上攤開了一本書,可他根本沒有心神看。
兩行清淚從他的臉側劃過,留下清淺的淚痕。
櫻桃快步過去,心疼道:“先生,您怎麽又在傷心?”
然而東方諭卻歎息:“該傷心的不是我,是陛下才對。”
剛剛賀炤與櫻桃在外面的談話,東方諭聽了個大概。
“先生還是關懷陛下的。”櫻桃黯然,“先生只是落下了心病,這不怪您。陛下也一定會明白先生的。”
東方諭閉上眼,又兩行淚落下。
“不,哪怕是最親近的人,情意也有被耗盡的一日。”
賀炤回到主屋的時候,喬曦終於清醒了過來。
安和正在服侍他用早膳,或者說早午膳。
見賀炤心緒低沉地走進來,喬曦幾乎立即就猜到了他是從什麽地方回來的。
“你去看了東方先生嗎?”喬曦問。
賀炤道:“沒敢進去,怕他見了我又傷心。”
父子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隔閡只會一日日愈發深刻。
喬曦想了片刻,提議:“陛下覺得給東方先生寫信如何?”
“寫信?”
“沒錯。”喬曦點頭,“想必陛下有許多話想要跟東方先生說,可他一見到你就總是想起先帝,那不如先把心裡話寫在信中,交給東方先生看。”
賀炤遲疑:“他會願意看嗎?”
當局者迷,賀炤因常常直面東方諭的遷怒,不大相信他會關心自己。
可在喬曦這個局外人眼中,東方諭分明也是痛苦掙扎的,他一面想要與賀炤有更深的交流,一面又難以克服心中的恐懼。
“肯定會的。”喬曦堅定道,“只要陛下願意寫,東方先生定然會看。”
賀炤激動的從後方將喬曦抱了起來:“你真是天才,朕之前怎麽就沒想到還有這種法子。”
不過提了個主意,喬曦自認當不起“天才”二字。
“陛下,快放我下來!小心孩子!”
·
今日宋書要辭別,喬曦說好了給他送行。
宋書家在鈞鳳城外的鄉下,之所以在南山別院住這麽久,是為了陪喬曦,以免他與陛下吵架時身旁無人撐腰。
現在喬曦既已與陛下言歸於好,宋書也迫不及待想要回家看看爹爹。
兩人坐上馬車,打算前往城東門外的亭子裡餞行。可就在這時,一道霸道的人影不由分說地擠進了馬車。
仔細一瞧,喬曦想了良久,才認出他是鄭小將軍鄭若瀾。
“不知鄭小將軍有何貴乾?”
喬曦聲音中帶著戒備。
鄭若瀾理直氣壯道:“這幾日我遞了不少請帖進來,喬公子為何全都拒了?”
從住進南山別院開始,喬曦就時不時收到鄭若瀾的邀約。他忌憚鄭若瀾是鄭家人,都不曾理會。
誰知此人不知罷休,今日還親自追了上來。
喬曦蹙眉:“我與鄭小將軍沒什麽淵源,就算是赴宴只怕也是話不投機。”
鄭若瀾看了看宋書,問:“你們這是去哪?”
眼見他是賴住了,喬曦不得不多解釋兩句:“他是我的友人,今日要歸家,我去給他餞行。”
“餞行啊。”鄭若瀾掀開簾,對車夫說,“啟程吧,我們一同去餞行。”
車夫聽了命令,當即打馬出發。
喬曦臉色陰沉,說話不再客氣:“鄭小將軍,我們可沒有說要與你同行。”
宋書扯了扯喬曦的袖子,害怕他們發生衝突:“他非要跟著,要不就隨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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