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喬家從未公開過喬曦的存在,因此無人能想到喬家還有一個兒子,更不可能聯想到頂包一事。
即便偶爾刑訊官員疑惑為何原本名動京城的才子忽然變得呆呆傻傻,也被喬家父母故意散出去的消息迷惑了判斷。
——說是被殺頭大罪嚇傻了。
新帝登基,清算如秋風掃落葉,殘酷而迅速。
關押短短幾日之後,沒有再多確認,喬曦便被押解刑場,砍了頭。
小炮灰就此下線。
到底喬大並未實質卷入大皇子勢力,因而喬家沒有多被牽連,隻被貶官外放。
至於主角受等到風頭過去,重新科考,嶄露頭角,奪得探花郎,名聲大噪,與暴君產生這樣那樣的愛恨糾纏,就是後邊的內容了。
喬曦自己就是同性戀,對學生看小眾性向的作品並不見怪。
只不過書中有些內容還是不太適合高中生,喬曦決定下午找小姑娘好好談談。
合上備課本,喬曦有些困倦。
他的出租屋和學校有段距離,下午第一節 又是他的語文課,乾脆不回家了,在桌上趴著眯一會兒便好。
桌子太硬,喬曦隨手抽出一本書墊在手臂下,剛好就是那本《暴君心尖寵》。
喬曦不在意,摘下眼鏡,趴著閉了眼。
·
“午時三刻已到——”
高亢的喊叫在喬曦耳邊響起,將他從睡夢中吵醒。
迷迷糊糊睜開眼,喬曦發現自己正趴在一方髒汙的台子上,面前裡三層外三層圍了數不清的圍觀群眾。
圍觀群眾們身上穿的衣服顯然不是現代裝束,短打、長袍、粗麻衣裳,是古裝。
喬曦蹙眉。
自己這是在做夢嗎?
圍觀的人距離喬曦太近了,以至於他們的討論聲清清楚楚地傳入了喬曦的耳朵裡。
“這人就是喬侍郎家的公子?”
“是咧,叫什麽喬暉的。我看這些官宦子弟,平時人五人六,死到臨頭還不是一樣。”
喬暉……?
喬曦腦袋刺痛,想起來了,這不正是《暴君心尖寵》裡面主角的名字嗎?
圍觀群眾仍在繼續說話:
“他犯了啥事兒?”
“今天砍頭的都是和大皇子勾結篡位的人,他肯定也是了。”
砍頭?
喬曦一個激靈,卻發現自己的手臂被粗麻繩牢牢緊縛在背後,動彈不得。
意識到自己正面對什麽情況後,喬曦額前瞬間滲出冷汗。
難道真的穿書了?還好死不死剛好穿到了炮灰原主被砍頭的時間節點?
“行刑!”
監刑官一聲令下。
和喬曦同排跪著八個人,只有一個劊子手。他從最左邊開始,手起刀落,一個頭顱瞬間斬斷。
血腥味彌散,喬曦心臟狂跳,用盡全力掙扎起來。
他是第三個!馬上就要輪到他了!
但人力如何能掙脫掉五花大綁的麻繩,喬曦不停掙扎的動作隻讓他失去平衡,如仰殼烏龜般翻倒在了地上。
監刑官看見喬曦側翻,眉頭皺起,狠狠吼道:“犯人喬暉!你在做什麽!藐視法場罪加一等,你想改判凌遲嗎!”
在民主法治的和諧社會活了二十四年,喬曦從未像此時此刻這般驚嚇害怕。
他的大腦飛速運轉起來,調動為數不多看過的小說內容,試圖尋找拯救自己的辦法。
他後悔啊,早知道就聽班上姑娘的建議,把全文背下來再說了!
這一瞬間,喬曦想了無數種方案。
第一種方案,大叫自己是代人受過,自己不是喬暉,而是喬家的另一個無辜兒子喬曦。
但很快,喬曦便否決了這個方案。
先不說監刑官會不會相信。即便是信了,找來喬家父母對峙,他們也定然不會為自己證明,到時候罪加一等,他可不想被凌遲。
第二種方案,戴罪立功,如果他能喊出某個更大的犯首,說不定能贏得一線生機。
可是他根本不記得書中有沒有這樣一個人存在!
還有什麽辦法……
一定還有辦法的!
劊子手已經斬掉了喬曦身邊那人的頭顱。
腳步聲踏踏,劊子手來到了喬曦的身後,大刀高高舉起。
忽然,周遭變得安靜下來。
喬曦腦海中驟然浮現了書中簡介上的一句話。
“喬暉欺君犯上,犯下死罪,卻在行刑之前被發現身懷有孕。陛下得知,大喜過望,不僅赦免了喬暉死罪,還讓他官複原職。”
這個世界觀,男子可以懷孕。
喬曦心跳如擂鼓,他血脈賁張,如等待開獎的賭徒一般。
能賭嗎?
只要搬出皇帝這個封建最高君主,在場所有人,即便不信,也要忌憚,自己就能多活一會兒,說不定能爭取時間來思考更好的辦法。
如果失敗……
可他還有別的辦法嗎?
喬曦此刻的心情,就像是考試結束鈴聲已經響起,面對最後一道不會的選擇題,隨便蒙了一個答案的學生,兩眼一閉。
“你們不能殺我,我懷了陛下的龍子!”
喬曦為人溫和,鮮少這般大喊,他的嗓子甚至都沁出了血腥味。
此言一出,果真如驚雷一般。
圍觀百姓驟然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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