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無得逞地笑起來:“這是催眠咒,你如今是安車那個傻小子,你可不應該會寫字。”
施咒後,清無輕巧離去。
待耳鳴消失,安和剛好端著熱水回到了房間。
他看見喬曦,驚訝道:“你真不打算走啊?”
喬曦不管不顧,起身伸手沾了沾安和端著的水,來到桌子旁,推開一塊空處,打算寫下“我才是喬曦”五個字。
然而剛寫了一橫,喬曦的動作就僵在了半空。
“我”字,怎麽寫來著……?
喬曦狠命捂住頭,絕望般“啊啊”喊了兩聲。
安和嚇了一跳,過來掰開他的手,關切地問:“你這是怎麽了?從今晚跑丟之後你就怪怪的,別是在外邊兒撞見什麽髒東西魘住了吧?”
喬曦望著安和,無聲地搖了搖頭,一滴淚從眼眶中溢出。
安和拍拍他的肩膀,把他攬進懷裡:“好啦好啦,先不趕你走了,等到了京城,再按照公子說的,替你找個好人家托身吧。”
另一邊,清無志得意滿地回到主屋,躺在柔軟的絲綢之間,舒適地歎了口氣。
這段時日,他寄身安車——也就是原本喬暉那小子的身上,跟在喬曦身邊做仆役,著實吃了不少苦。
他堂堂修行之人,居然被喬曦那個毛頭小子呼來喝去,真是屈辱。
不過現在一切都好了,只要等到滿月的夜晚,自己的魂魄便能徹底與喬曦的軀殼融為一體,奪走屬於他的命格。
喬曦那小子中了催眠咒,又啞巴了,他沒有辦法告知別人真相。等到自己徹底佔據他的身體後,再找機會斬草除根。現在動手的話,清無怕會被賀炤發現異樣。
至於妄為那家夥。清無瞧他已經老眼昏花,自己就在面前也分辨不出,還為了獻祭丟掉了大半修為,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不足為懼。
萬事俱備,隻待滿月之夜。
不過清無心中還是有氣,在殺掉喬曦之前,他想略微出出氣。
於是第二天就寢時,清無特地吩咐,叫喬曦為他端洗腳水。
喬曦端著水盆進屋,麻利地放下盆子就想走。
“喂。”清無叫住他。
床邊,清無翹著腿,戲弄地笑著:“這就想走?我要你留下來伺候我洗腳。”
喬曦轉過臉,恨恨瞪了清無一眼。
清無抬起腳:“來,跪下來替我脫鞋子。”
喬曦捏了捏拳頭,似是妥協了,走了過來,在清無面前彎下腰。
然而喬曦並未如清無想象的那般跪下來。
喬曦直接重新端起了洗腳水,抬起手,嘩啦——
熱水兜頭潑了清無全身,把他澆成了落湯雞。
清無大驚失色,但是他被潑得睜不開眼睛,只能狼狽地喊到:“臭小子!!”
喬曦哼了聲,扔了盆,轉身開溜。
可就在喬曦走到門口的時候,賀炤迎面而來,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腕,攔住他的去路。
賀炤身形高大健碩,兩人在窄小的門框間狹路相逢,喬曦不得不往後縮去,緊迫地靠在門框邊上。
很久不曾直面賀炤微微發怒時的森冷表情了,喬曦有些瑟縮。
如今自己只是個命如草芥的小仆役,惹怒了賀炤,也不知會有什麽樣的下場。
但喬曦還是強迫自己不要害怕,仰起頭,目光直直看了回去。
對上他的眼神,賀炤疑惑地微微蹙眉。
這時,清無勉強擦去了臉上的水漬,走了過來,故作可憐地說:“陛下……這小子不知為何,潑了我一身的水。”
聽聞此言,賀炤似是生氣了,虎口收緊。
喬曦被他握得生疼:“唔……”
賀炤下意識放開了手,喬曦抓住機會,趕緊跑了。
望著喬曦跑遠的背影,賀炤陷入沉思。
“陛下?”
直到清無的呼喚扯回了賀炤的思緒。
賀炤看向清無寄身的喬曦,忽然覺得自己剛才只是趕路太久,勞累過頭,產生了錯覺罷了。
·
三日後,聖駕回朝。
賀炤此次是帶著戰勝北琢的大好消息凱旋的。四十年來的敵人終於被滅除,百姓們揚眉吐氣,自髮夾道相迎。
聖駕入城之後,道路兩旁的百姓把街道堵得水泄不通,車隊只能緩緩通行。
百姓們口中喊著萬歲,沸騰的聲浪幾乎要淹沒整座京城。
衡王與寧王候立於宮門口接駕。
寧王瘦了不少,衡王依舊坐在輪椅上,兩人翹首以盼,等著賀炤回來後重新接過朝政的擔子,不要再讓他倆收拾爛攤子了。
賀炤從馬車上下來,接受文武百官的叩拜。
之後他走到寧王與衡王的面前,頷首道:“你們二人為朕照管國事,辛苦了。”
兩人口稱不敢。
接著,衡王說:“啟稟皇兄,大婚典儀已經準備得差不多,禮部選了下個月初八的吉日。”
與賀炤預想的一樣,立下如此不世功勳,眾大臣對他立男後一事根本不敢有異議。即便偶爾出現一兩個迂腐的反對,也很快就被衡王壓了下去。
賀炤讚賞道:“很好,按例繼續準備著吧。”
因為皇帝要大婚,工部與內務府一齊把歷來皇后居住的鳳棲殿重新翻修了一遍。
賀炤陪“喬曦”看過殿閣後,二人很是滿意,便讓“喬曦”提前搬進去住。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