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地風大,葉攸寧入了營帳,他剛走入內,師彥便跟了進來,站在帳簾子邊上,也不說話,雙目死死的盯著葉攸寧,一臉的戒備。
葉攸寧好脾性的道:“師將軍,進來坐罷。”
師彥冷笑一聲,他年歲不大,幾乎與葉攸寧同年,充斥著一股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青澀感,面容清秀之中帶著一絲狠戾與刻薄,仿佛天生的劊子手。
師彥譏諷的道:“君上說了,勿看太子表面清雅,實則內地裡,是個極會蠱惑勾引人的,新婚之夜剛喪了夫君,竟一點子也不傷心難過,讓卑將格外仔細!小心著了歪道!”
葉攸寧對於他的冷嘲熱諷,只是微微一笑,淡淡的道:“君上可說,你不能坐下?”
師彥:“……”
葉攸寧又問:“那你為何不坐?”
師彥:“……”
師彥不理會葉攸寧,執意站在門口,從黃昏一直站到黑夜,葉攸寧用膳他盯著,葉攸寧飲水他盯著,葉攸寧沐浴更衣,他亦盯著。
素雅單薄的青衫從葉攸寧光滑單薄的肩頭滑落,師彥一愣,終於盯不住了,猛地回過身去,耳根子竟隱隱約約有些發紅,咳嗽一聲,快走兩步,遠離熱湯浴桶,終於來到案幾前坐下。
興許是熱湯蒸騰著熱氣,令營帳有些燥熱,師彥揪住自己的黑甲扇了扇風,連忙給自己倒了滿滿一耳杯的冷水,一個猛子灌入口中。
“咳——!!”
師彥冷不丁被嗆了一口,皺眉道:“甚麽破水,如此苦澀!”
大周便是如此,當時還未有茶葉,貴胄飲水十足講究,挑選山泉,需要過濾幾十道工序,而如今行軍在外,條件惡劣簡陋,哪裡去尋甘美純冽的山泉?只能燒了溪水來飲,自然苦澀,還有一股子怪味兒。
葉攸寧道:“師將軍,無事罷?”
師彥並不領情,剛想回撅葉攸寧一句,一回頭,便聽到“呼啦”水聲,熱氣嫋嫋,蒸騰而起,剔透如玉的葉攸寧已然沐浴完畢,邁開白皙勻稱的雙腿跨出浴桶。葉攸寧雖瘦弱,但該長得肉一絲不少,小腿纖細修長,大腿微微豐韻,線條流暢優美,水珠旖旎滾落,令人移不開眼目。
“嗬!”師彥睜大眼目,重重的倒抽一口冷氣,再也掩不住滿臉緋紅,道:“輕浮!”
說罷,逃跑似的,飛竄出葉攸寧的營帳,活脫脫一隻兔子!
葉攸寧:“……”何處輕浮?
葉攸寧沐浴完畢,換上一襲雪白的內袍,準備就寢安歇。
嘭!
帳簾子被大力打起,喻隱舟已然退下了介胄,一身黑色的勁袍,負手入內,冷冷的上下打量著衣衫單薄,鴉發濕濡的葉攸寧。
“呵呵,”喻隱舟冷笑一記,道:“太子真真兒是好手段,怎麽,勾引孤不成,便把注意打在師氏的身上?”
葉攸寧了然,看來是那個逃跑的好似小兔子一樣的師彥,跟喻隱舟打了小報告,所以喻隱舟這般快便來興師問罪了。
喻隱舟一步步逼近葉攸寧,嘲諷的道:“太子何時學會的這些下作手段?看來是太子這些年離開王都雒師太久,以至於孤這個王叔,都不了解太子了。”
太子攸寧的年紀,不過十七,而喻國的國君喻隱舟足足比葉攸寧年長十歲,乃是周天子的結拜弟弟,名義上便是葉攸寧的叔父,周天子乃是周王,喻隱舟自稱王叔,也在情理之中。
喻隱舟自抬身份,本想以長輩的姿態羞辱葉攸寧,哪想到葉攸寧眼眸明亮,他的羞辱完全像是打在棉花之上,一點子力道也沒有。
葉攸寧疑惑的道:“君上這是……吃味兒了麽?”
“吃味兒?”喻隱舟一愣,葉攸寧為何又不按常理出局?
葉攸寧安撫的一笑,道:“請君上放心,雖師將軍率真清爽,的確比君上要可愛上幾分,但君上亦有過人之處,尤其是……”
葉攸寧的目光下沉,略帶肯定的審視了喻隱舟一番,補充道:“尤其是君上的體格健碩,從理論上來講,若行魚水之歡,君上定能比師將軍,更能滿足攸寧,君上不必吃味兒。”
喻隱舟覺得,葉攸寧審視自己的目光,不像是在看一個殘暴的國君,跟像是在挑選一塊上好的臊子肉……
第3章 假太監
喻隱舟乃是大周天子的結拜弟弟。
早年大周王都遭受蠻夷侵襲,周天子完全不懂用兵之道,嚇得屁滾尿流,險些便要攜帶著卿大夫們從雒師逃跑,遷都其他地方。
喻隱舟那一年堪堪繼承喻國國君的侯位,急於彰顯自己的實力,於是帶著喻國的黑甲鐵騎,一路碾過雒河,將侵犯的戎狄打了回去。
周天子將喻隱舟奉若神明,親自將他迎入雒師,攜著他的手一路進入雒陽的王宮,在王師的卿大夫面前,與喻隱舟結拜為兄弟。
於是如此,喻國一躍成為一百零七個諸侯國中,最為強勢的一國,雖喻隱舟只是侯爵,上面還有更大的公爵壓著,但一時風頭無兩,無人能及,不知多少小國諂媚攀附。
後來周天子也漸漸意識到喻國的強大,喻隱舟的勢力,對自己這個天子來說是一個威脅,便開始疏遠喻隱舟,還下了一道詔令,凡是諸侯,無有傳召,不得入雒師半步。
喻隱舟早年在雒師之中,曾經見過太子攸寧幾面。
太子攸寧便是命好,含著金湯匙出生不說,還是正夫人唯一的嫡子,周天子也有其他的兒子,但都不是嫡出,而是出自妾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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