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隱舟在旁邊守了半夜,見到葉攸寧和師彥有說有笑,心裡不是滋味兒,冷聲道:“師彥你是沒事兒幹了麽?出去。”
師彥隻好站起來,一步三回頭的叮囑,道:“太子一定要仔細身子,好生歇養。”
葉攸寧對師彥點點頭,又笑了一下,師彥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咳……”喻隱舟等師彥離開,清了清嗓子,對上葉攸寧那雙哭得殷紅的雙目,猶豫再三,還是開口道:“其實……孤並沒有想將太子賣給姚伯,只是……”
不等喻隱舟說罷,葉攸寧很平靜的道:“君上不必多說,攸寧明白。”
“明白?”喻隱舟詫異。
葉攸寧條理清晰,面容平靜的道:“正是,君上不過是想要利用攸寧做餌,引姚伯上鉤,找一個名正言順的借口除掉姚伯,並非真的想與姚伯合作。”
葉攸寧又道:“君上這般做法,的確是一勞永逸的妙計,攸寧並不介意做餌。那攸寧便提前恭喜君上,成為雒水會盟的總盟主了。”
喻隱舟解釋的言辭,全部卡在嗓子裡,總覺得太順利,哪裡不對勁。
喻隱舟點點頭,道:“你知曉便好,那太子繼續歇息罷。”
說罷,打起帳簾子,走出了禦營大帳。
“君上。”師彥走過來,道:“君上怎麽這般快便出來了?與太子解釋清楚了沒有?”
喻隱舟淡淡的道:“解釋過了。”
師彥還是驚訝:“這般快?”
喻隱舟道:“太子比孤想象中,更加敏銳通達,孤的用意,不必解釋他已然清晰,還主動告知孤,他並不介意。”
“不介意?”師彥的唇角抽動了兩下,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喻隱舟。
喻隱舟蹙眉,道:“有話便說。”
師彥感歎道:“若是心竅中在意之人,做了君上這般過分之事,總要賭個氣,才算正常罷?所以太子根本並非不介意,而是對君上,不、在、意。”
第16章 一爭高低
不在意……
喻隱舟活了兩輩子,除了江山與權術,從未在意過甚麽人,而如今,竟然也輪到他被“不在意”了。
喻隱舟心底裡陡然升起一股怒火,說不出來,卻十分熬心的怒火,仿佛心竅被綁在積薪之上煎熬。
冷冷的掃了師彥一眼,道:“你在這裡做甚麽?剛才不是讓你走了麽?怎麽,無事可做,要不要孤幫你安排安排?”
師彥有些子摸不著頭腦,按照自己跟隨君上多年的經驗來說,君上怕是生氣動怒了,可自己方才說了甚麽讓君上生氣動怒的言辭麽?不過都是大實話罷了。
師彥哪裡知曉,這個世上最讓人生氣的,莫過於大實話……
師彥連忙道:“君上,卑將回來是有要事稟報!”
喻隱舟涼絲絲的道:“講。”
師彥道:“陛下,姚伯之死,姚國的那幫子臣工已然都聽說了,宋公怕是不甘心,一直在挑撥離間敲鑼邊,如今姚國羣臣激憤,怕是……不好安撫。”
“安撫?”喻隱舟的冷笑擴大了,他心底裡正好有怒火,姚國的臣工仿佛便是撒氣桶一般,瞬間轉移了喻隱舟的注意力。
喻隱舟幽幽的道:“孤何時說要安撫他們?罪賊之臣,一樣當誅!若有不服者,孤親自砍下他們的頭顱。”
“君上……”師彥遲疑。
喻隱舟一雙鷹目輕飄飄的掃向師彥,道:“去,將姚國所有的臣工,都聚集在武場上,孤要親自處置。”
師彥咬了咬牙,點頭道:“是,卑將敬諾!”
接風燕飲,姚伯突然被殺,還是被喻國的國君開膛破肚,往胸口上扎了七八刀,簡直血肉模糊,場面殘忍至極,令人發指!
身為姚國的卿大夫,哪一個可以接受?再加上宋公子源的挑撥離間,姚國羣臣憤怒激昂,聚集起來,叫喊著要求處置喻隱舟,讓喻國給他們一個交代。
姚國的卿大夫,還有士兵們聚集在會盟大營的演武場上,黑壓壓的一片,哪裡像是會盟,分明像是菜市場。
楊國國君擦著冷汗,手足無措,這裡畢竟是楊國的地盤子,楊國國君身為東道主,姚伯在他的地面上死了,就算不是楊國的過失,這個仇恨也算是結下了。
“大家靜一靜!諸位,靜一靜!”楊國國君焦急大喊:“諸位!聽孤一言,諸位靜一靜,千萬不要衝動,咱們會盟於此,就是……就是盟友啊!”
“呸!”
“狗屁的盟友!”
“暴君喻隱舟!殺了我們國君!此仇不共戴天!!”
踏踏踏踏——
就在姚國的卿大夫們叫囂之時,猶如潮水一般的喻國虎賁軍,轟然湧入演武場。
師彥一襲黑色介胄,手按寶劍,大步入內,喻隱舟黑色朝袍,頭戴冕旒,款入悠然。
“呵呵,”他甚至笑了一聲,道:“是誰,要孤給一個說法,好啊。”
喻隱舟揮了揮手。
唰——
師彥立時將寶劍抽出,虎賁軍整齊劃一,跟著師彥出劍,執戟而立,兵刃相向。
喻隱舟幽幽的道:“不共戴天甚好,亂臣賊子,合該掉腦袋,你們的腦袋掉在地上,也不需要頂著天。”
喻隱舟黑色的袖袍抬起,骨節分明的食指輕輕虛點:“你?方才叫喚的最歡實的那個,最先出列,被孤第一個砍掉的頭顱,也算是你的一種殊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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