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彥一陣猶豫,恨鐵不成鋼的看著樂鏞。
“怎麽?”喻隱舟幽幽的道:“師彥,孤的命令,是不好使了麽?”
師彥咬著嘴唇道:“卑將不敢!”
師彥揮手,守衛稱是,一擁而上,將樂鏞架起來。
葉攸寧攔住那些守衛,道:“不關樂醫士的事情,都是孤的意思,他只是一個小小的醫士,無法違抗太子的命令。”
喻隱舟看向樂鏞,又看向王子雲霆,葉攸寧護著一個還不夠,還護著兩個?
怒火伴隨著酸意,從喻隱舟的肺腑一直衝向頭頂,幾乎衝散了他的理智。
“好!”喻隱舟沙啞的道:“孤倒是要看看,今日倘或只能保一個,你是護著你的親哥哥,還是護著這個不識好歹的醫士!”
王子雲霆是太子攸寧的親兄長,而樂鏞只是一個卑微的醫士,還是亡國的醫士,醫士在當時的地位十足低下,甚至還不如理膳的膳夫,只是一介小臣,可有可無。
喻隱舟的唇角牽起一抹篤定的冷笑,道:“孤看你如何選。”
葉攸寧凝視著喻隱舟,二人對視著,片刻之後……
“唔……”葉攸寧遠山一般的雙眉微微一動,竟是嚶嚀的哭出聲來。
“嗚嗚……”葉攸寧淚如雨下,單薄的身子因著哭泣而不住顫抖,活脫脫一副梨花帶雨的羸弱模樣。
“你怎麽……”
喻隱舟額角青筋狂跳:“怎麽又哭了?”這難道不是犯規?
第40章 插足
葉攸寧突然哭起來, 殺了喻隱舟一個手足無措。
喻隱舟皺眉道:“好了別哭了,孤……”
喻隱舟下意識想要妥協,但目光一動, 看了一眼王子雲霆。
平日裡甚麽事情都好說, 但今日這個事情, 關乎到大周的江山,也關乎到喻國的利益,喻隱舟眼眸眯起,沙啞的道:“來人, 送太子回去歇息。”
師彥為難的看了一眼喻隱舟,遲疑道:“……是, 君上。”
他轉頭看著葉攸寧,道:“太子, 卑將送您回去歇息。”
葉攸寧卻不走,只是默默得垂淚,眼淚劈裡啪啦掉下來,順著白皙的面頰滾落,在牢營的昏暗燈火之下,說不出來的楚楚動人。
“哼,”喻隱舟冷笑道:“太子今日便是哭斷了腸,也是沒用,孤勸太子, 還是不要太執拗, 早些回去歇息。”
“嗚嗚嗚……嗚嗚……”葉攸寧擦著眼淚,嗓音哽咽, 抿著淡粉色的嘴唇,抬起一點眼皮, 看了一眼喻隱舟,隨即低下頭去,露出脆弱的後頸,繼續哽咽的哭泣。
喻隱舟:“……”
喻隱舟瞪著師彥,道:“還不快送太子回去歇息?”
“是!是!”無論是喻隱舟,還是葉攸寧,師彥一個人也惹不起,立刻應聲。
“太子……”不等師彥說話。
葉攸寧的身子輕輕晃動了一下,那單薄的軀體,仿佛弱柳扶風,竟是要摔倒下來。
“寧寧!”王子雲霆下意識喚出聲來。
喻隱舟背對著葉攸寧,聽到王子雲霆的喊聲,立時回頭,一把將葉攸寧抱住。
葉攸寧身子綿軟,仿佛沒有骨頭,跌倒在喻隱舟的懷中,眼睛還是閉著的,慢慢睜開眼睛,有氣無力的看著喻隱舟,他沒有說話,眼淚卻撲簌簌流淌而下,伴隨著“咳咳……咳咳……”的輕咳聲。
樂鏞立刻上前,為葉攸寧診脈,他的臉色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看了一眼葉攸寧,又看了一眼喻隱舟。
這才開口道:“君上,太子身子羸弱,大喜和大悲都會傷及肺腑,尤其不能心焦,倘或這樣哭下去,怕是……”
“怕是甚麽?!”喻隱舟質問。
樂鏞平靜的道:“怕是熬不過今年臘祭。”
嘭!
喻隱舟一拳打在牢門上,牢門掛著鐵索,發出哐啷巨響,嚇得葉攸寧一個哆嗦,眼淚更是撲簌簌流下來,仿佛斷線的珠簾,怎麽也止不住。
“別哭,別哭……”喻隱舟給他擦著眼淚,道:“好了好了別哭。”
喻隱舟一咬牙,道:“孤都依你,兩個都不殺,還不行麽?”
葉攸寧仰起頭來,微微蹙著柔弱的眉心,抿著嘴唇,一臉的委屈,道:“君上此言可當真?”
喻隱舟狠心道:“自然當真。”
喻隱舟垂下眼目,心中思忖著,葉攸寧這麽哭下去,若活不過臘祭,孤還怎麽指望著他成為大周新王?不如先穩住葉攸寧,孤說不殺大王子和樂鏞,又沒有以後也不殺他們,總之,先答應下來便是。
喻隱舟挑起笑容,溫柔的道:“孤一言九鼎,答允過太子的事情,哪一件沒有辦到?可別哭了,氣性這麽大,一言不合便哭成這樣子,害了身子如何是好?”
喻隱舟的嗓音如斯溫柔,仿佛情人之間的勸慰與呢喃,配合著他俊美無儔的容貌,放眼天下任何一個人,怕是都無法抵擋,全部沉溺在他的溫柔之中。
葉攸寧卻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擦了擦眼淚,眼眶還紅彤彤的,道:“多謝君上。”
喻隱舟微笑:“你與孤之間,還談甚麽謝不謝的?”
說罷,又道:“牢營陰濕,還不快送太子回去歇息?”
“是!”
葉攸寧被扶著往回走,目光卻停留在王子雲霆的身上。
他方才又聽到王子雲霆喚自己“寧寧”,絕對不會出錯……
葉攸寧離開了牢營,喻隱舟狠狠吐出一口氣,隻覺得方才九死一生,性命拿捏在別人手掌之中的,不是王子雲霆,也不是樂鏞,而是自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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