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攸寧的眼角濕濡,聽到奶聲奶氣的吠聲,慢慢從夢中轉醒。
“灰灰?”葉攸寧艱難的動彈了一下,葉灰灰趴在他的胸口,怪不得這麽沉重,這麽憋悶,幾乎喘不過氣兒來。
葉攸寧將葉灰灰抱下來,道:“你要壓死哥哥了。”
“嗷嗚?”葉灰灰歪頭,眨巴著藍色的的眼睛。
“嗷嗚嗷嗚!”葉灰灰湊過去,用小舌頭舔著葉攸寧的面頰。
葉攸寧伸手一摸,濕乎乎的,不過並不是葉灰灰的口水,而是自己的眼淚。
“我……哭了?”葉攸寧恍然記起,自己做了一個夢,回到了那個漆黑的遊戲副本之中,喻隱舟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卻冷漠的不說一句話,與自己背道而馳,越走越遠。
葉攸寧按住自己心口,那種奇怪的,空落落的感覺,又回來了。
“寧兒。”公孫無疾的嗓音響起:“你起身了麽?”
葉攸寧朗聲道:“是舅舅麽?要起身了,外面風大,請舅舅進來說話罷。”
公孫無疾走進來,與昨日的面色不一樣,今日恢復了不少紅潤,怎麽至少也恢復了七八成。
葉攸寧笑道:“看來舅舅恢復的不錯?”
“還不是因著寧兒熬製的那甜粥?”公孫無疾現在回想起來,還覺得口舌生津,食指大動,道:“味道甘美,清淡又能開胃,我昨日可全都飲了,一滴不剩呐。”
葉攸寧勉強微笑著,道:“若是……王叔也喜歡就好了。”
“寧兒?”
“無事。”葉攸寧的精神:“舅舅這麽一大早過來,決計是有要緊事。”
公孫無疾道:“昨日讓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這麽快?”葉攸寧驚訝。
公孫無疾笑起來:“寧兒你吩咐的事情,舅舅豈能怠慢了去?”
他沉下臉面,正色道:“白偃的身世果然不簡單。”
葉攸寧猜測道:“難道……白偃的母親,乃是中原的貴胄?”
公孫無疾點頭,道:“被寧兒你猜對了,正是如此……白偃的母親,乃是姚國的貴胄國女!”
國女,也就是國君的女兒,其實相當於後世的公主。
白偃的母親是姚國的國女,他乃是被喻隱舟殺死的姚伯的妹妹。
當年姚伯並不是姚國的儲君,上位名不正言不順,為了封住悠悠眾口,對自己的兄弟姐妹大開殺戒。
於是白偃的母親為了避難,逃離了姚國,當時其他國家都害怕姚伯的殘暴,只有北狄可以藏身,白偃的母親只能進入北狄求存。
在白支國,白偃的母親遇到了一個小夥子,那小夥子幫助了她許多,二人日久生情,白偃的母親便與小夥子結親,後來有了個男孩,那便是白偃。
小夥子並不是白支國的貴胄,只是一個普通的牧民,有幾隻羊,一匹馬,甚至連姓名都沒有,過著平靜的日子。
白偃帶著一半中原的血統,小時候經常被其他小孩子欺負,大家都喊他阿蠻。
不只是中原人歧視北狄人,北狄人也歧視中原人,阿蠻可不是甚麽好聽的名字。
在白偃很小的時候,他的父親因為感染疾病去世了,白支國的醫療十足落後,白偃的母親懂得一些醫術,可因著沒有藥草,白偃的父親還是走了。
失去了父親,白偃被母親拉扯長大,更是感覺到了世態炎涼,母子二人受盡白眼與欺凌。
後來部落招兵,白偃為了生計,投軍換錢來奉養母親。
他在軍中十足驍勇,幫著部落長兼並了北狄不少的部落,漸漸在軍中獲得了威望,軍銜一日比一日威武。
終於有一日,白偃攢夠了錢財,告知部落長,準備回家去照料母親。
可是……
在白偃回到家裡的時候,才發現他的母親已經死了,已經死了很久很久,甚至沒有人給她收屍。
按照白偃的說辭,是中原人殺了他的母親。
公孫無疾蹙眉道:“可是這和無疾查到的不一樣……”
葉攸寧蹙眉:“怎麽說?”
公孫無疾拿出一張小羊皮,小羊皮被泡過血,皺巴巴的,一片紅一片黑,看得出來已然有些年月了。
“白偃的母親是姚國的國女,她在臨終之前,令人送了一封書信到姚國……”
葉攸寧接過書信,展開來看。
——君兄親啟!
這是寫給姚伯的,白偃的母親是他的妹妹。
白偃的母親在信中說,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即將被白支國的人暗害。
白支國的國君,看中了白偃的驍勇善戰,想要讓他為白支國效力,可是白偃心心念念著他的母親,想要回家去給母親養老送終。
於是白支國的國君,下令暗殺白偃的母親,還讓死士假扮成中原人,如此來刺激白偃,為白支國效力。
白偃的母親死裡逃生,寫下了這封信,請商隊送到姚國,向他的哥哥姚伯求情,希望姚伯可以派兵來救自己,救自己的兒子。
可是……
葉攸寧輕聲道:“按照姚伯那個秉性,他沒有派兵,對麽?”
公孫無疾點點頭,道:“姚伯當年對兄妹趕盡殺絕,怎麽可能留下國女這個活口?這封信,送到姚國之內,便沒有任何回音。”
還是因著公孫無疾的人脈廣闊,加之姚伯已經被殺死,所以才能輾轉出現在葉攸寧手中。
葉攸寧眯眼道:“也就是說……白偃的義父,根本不是他的恩人,而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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