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邊的灰色窗簾拉得嚴嚴實實,不讓一束光透進來,壓抑而沉悶。
這絕對不是他待了多年的病房。
“怪了,這到底是哪?”盛恕小聲嘟囔了一句。
接著瞪大了一雙鳳眸。
他……他能說話了?
他又試了試,發現自己不僅能說話,說得還很順暢。
盛恕被自己的發現驚到,聯系身邊種種,心頭浮現出一個荒謬卻美好的解釋。
他使勁閉了一下眼睛,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臂,然後伸出手。
少年的手指蒼白而修長,燈光透過指尖的縫隙照射下來,甚至能映出青色的血管。
盛恕注視著指尖,緩緩地把手指向內收攏,又張開。
反覆幾次,他終於確認了。
——他不僅能說話,還能動了。
美好得像場夢一樣。
盛恕嘴角止不住上揚,撐著從床上起身,光腳踩在木質的地板上。
那是熟悉又陌生的微涼溫度。
但還沒等他走兩步,肚子忽然叫了一聲,一股久違的饑餓感襲來。此前他也不知道是多久沒吃飯,餓得都有點暈乎,站也站得有氣無力的。
這一下,盛恕沒工夫細想現在的狀況,忙在狹小的屋子裡試圖尋找吃的東西。
找食物的時候,才恍恍惚惚想起門外的人提到了“盛恕”和“盛家的少爺”。
後面的那個詞格外耳熟。
盛恕不久前才聽隊友們給他念了本小說,裡面剛好有個豪門炮灰也叫盛恕。
豪門小少爺“盛恕”,一副相貌驚為天人,可惜不但性格乖僻,腦子還不怎麽好使。追在原著的主角攻身後多年,出盡了洋相,也讓家族蒙羞,最後被家族厭棄,下場極其淒慘。
因為同名的緣故,盛恕對這個人物的結局隻多關注了幾分,並沒太在意。
卻沒料到時過境遷,他或許穿越成了這個離經叛道的小少爺。
盛恕想明白來龍去脈,沉沉呼出一口氣,終於從被子底下找出幾塊廉價的薄荷糖來。
吃完糖,盛恕仍然很是饑餓,但好歹有了幾分力氣。他勉強收拾了一下雜亂的房間,並把自己現在的全部身家歸攏到一處,開始整理現在這個世界的消息。
這裡的科技比盛恕穿越前的世界超前近十年,各個行業都在蓬勃發展,不過基本體系與之前相差無幾,除了物價貴一點以外,都很好適應。
盛恕掃過逼仄狹窄的房間,苦中作樂地笑了笑。
這具身體同他十七八歲時的長相幾乎一模一樣,黑發黑眼,五官深邃而凌厲,其實不是很好接近的相貌。
只是當他笑起來時,眉眼彎彎,看著很狡黠,又有幾分風流瀟灑的意味,讓人忍不住想和他相處。乍看上去,像是哪家偷跑出來的小公子。
事實上,原身確實是從家裡跑出來的,本來是一種對家裡示威的手段,希望自己的父親能因此同意讓他和主角攻聯姻,順理成章地在一起。
原著裡對這一段的內容草草提了一句,好像是原身在追主角攻的過程中一次次挑戰這家裡的底線,到最後終於忍無可忍。原身的父親直接凍結了他的銀行卡,叫他學會自己動手賺錢,能珍惜別人的勞動成果後再回家。
盛恕目前也沒有原身的記憶,對於其中細節並不清楚,也不知道自己還要在這個廉價的群租房裡住上多長一段時間。
但是比起住處,還有更要緊的事情。
他盤腿坐在床上,鼻腔裡充斥著異味,看著微信上僅剩的六塊錢和手裡皺皺巴巴的五塊錢現金。
曾經獎金贏得盆滿缽滿的射箭天才皺起眉頭,一遍又一遍地數著錢,一臉難以置信。
——盛恕現在沒錢。
而且已經窮到連飯都快吃不起的地步了。
薄荷糖不僅不頂飽,還齁得要死。盛恕連著吃了幾塊墊肚子,這下真是又渴又餓,無奈之下,隻好帶上自己的全部身家,拖著沉重的身軀下樓買吃的。
這一片兒是沒來得及整改的城中村,一應設施都很陳舊,但物價一點都不低。區區一袋袋裝泡麵就已經耗花費了盛恕全部財產的四分之一。
對原來嬌生慣養的小少爺來說,這估計得算是滅頂之災了。不過盛恕調整了一會心態,已經很是平靜了。
不管再怎麽樣,他現在起碼身體健康,沒有毛病,雖然現階段活得很累,但好歹還有盼頭。
盛家一時半會兒回不去,他還可以先打打工維持生計,反正按照書裡的說法,這也算是學會自己動手賺錢了。
攥著縮了水的資產和一袋泡麵回到房間裡,盛恕一邊等著水燒開,一邊算著自己未來的生活。
少年托著下巴,手指在床板上點了點,樣子看上去很是老成可靠。
但對與盛恕而言,找工作其實也是個陌生的領域。
因為他曾經是不需要為了生計擔心的。
盛恕是專業的射箭運動員,有編制,成績又好,本來待遇就不錯。那幾年各大賽事剛剛興起,獎金還豐厚,他拿起來,一點也不費力氣。
很多人都說,別的運動員是老天賞飯吃,唯獨他一個,是被老天上趕著喂飯的,天生就適合射箭。
其實要真說起來,這個世界也有射箭運動,普及率還比他那會稍高一點,如果去參加點業余比賽,應該還是能拿到錢的。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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