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恕剛好和他站在同一塊鏡子前面,兩個人一比,對比更是強烈得可以。
季明煦長發服服帖帖梳在腦後,扎了個低馬尾,有幾綹黑發落到肩前,抬眉時眼神無悲無喜,像一汪沉潭。
造型師在旁邊說:“明煦身上的靜氣,真的太適合這種風格了,那怎麽說來著,‘胸有激雷而面的平湖’,可不就是他嗎!”
盛恕:……
何止是季明煦,在場的幾個“閃耀暖暖”都已經面如平湖很久了好嗎!
他們可是沒見季明煦早上賴床的時候有多不沉靜。
“小盛的也很合適呀!”
在心裡吐槽的功夫,盛恕自己也成了點評中心。
妝造們圍著他看了看,滿意點頭:“要得就是這個效果。”
盛恕的妝不濃,他本來就是豔麗掛的長相,沒必要去遮掩,但再強調就太過了,倒是那看似寥寥幾筆的眼妝下了大功夫。
盛恕這人一旦正經起來,骨子裡那股韌勁和勝負欲就出來了,侵略性太強,第一眼看了其實是叫人容易想躲。
眼妝反倒突出了他平日的那股風流勁兒,很有玩世不恭的意思。
盛恕站著怪無聊的,把胳膊搭在季明煦肩上——不在巡練和比賽期間,整個人都非常隨便。
那邊造型師研究半天,叫他再把領口的扣子解開一顆,盛恕維持著這個動作,抬手解開扣子,挑了挑眉,嘴角微揚,看向他們。
“這樣?”
造型師先是愣了一秒,然後瘋狂點頭。
“對對對!現在這樣最好了!待會也保持這個狀態!”
盛恕一身散漫,隨意靠在季明煦身上,偶爾偏過頭去和那人調笑兩聲,活脫脫就是個多情又會撩的富貴公子。
這與一直以來盛恕給人的印象其實並不違和,但是又有哪裡好像不太一樣。
他原來笑歸笑,總叫人覺得有點空,像是拂面而過的春風,來不及叫人細看便已經離開,也不知道要往什麽方向去,但大約永遠也不會落腳的。
而現在——
“春風在你面前停駐。”一眾圍著他們打扮的造型師裡,有人喃喃自語。
“啊?”他的同事沒聽清,見他的目光停留在兩人身上,便自己接過話茬,“這一身好配啊,他們兩個站一起可真養眼。”
或許也不止是養眼吧。
廣告拍得很快,這一身衣服的戲份很快就也到頭了。盛恕活了兩輩子,這不是第一次接代言,但這麽隆重確實是頭一遭,因此還挺好奇成片會是個什麽效果。
就只差最後一身衣服了。按計劃,還是西服,但是全換成了白的,更修身,也更精致一點。
幾人又充當了一次活人手辦,終於把衣服換好,和女隊的幾位也會了面。衛建安看看穿衣鏡裡的自己,又看看另外一邊靠邊站著,頭貼得很近,正在說悄悄話的倆人,眨了眨眼。
某一個瞬間,他感覺盛恕和季明煦之間的距離更近了。
衛建安又眨了眨眼。
他最近其實是有點迷惑的,但人類總有著自己解決問題的能力。
於是他很快給這種奇怪的感覺找到了解釋。
“你看你倆站在那,像不像是要去參加婚禮的?”
造型師:?
沈燃:……
盛恕:……
衛建安見氣氛有點詭異,更加摸不著頭腦:“婚禮好像都這麽穿的吧……”
“行了你,”沈燃直接把人揪過來。
哪壺不開提哪壺,此直男看不穿盛恕和季明煦之間的眉來眼去,她可沒有這麽遲鈍。就以盛恕這種又愛秀話又多的類型,抓住了這一茬,不知道又能說到什麽時候去。
可救救老命吧,她才不想也腦袋頂發光,和攝影棚裡的大燈成為同類。
話雖如此,她臨走前還是給季明煦留了一個隱晦的眼神示意。
季明煦也不知看沒看懂,只是多往她的方向掃了一眼。
倒是盛恕聽見這話,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自己的白色西裝。
以沈燃對他的了解,就知道這小子肯定又要搞點什麽事出來。
果然;廣告拍攝的時候盛恕還跟個人兒似的,一結束就湊到工作人員面前,問能不能再借服裝自己拍兩張,保證不會外傳。
他笑得很甜,又保證再三,對方最終同意了這個說法。
盛恕當即拉過季明煦:“來,小明,咱倆和大家一起拍一張。”
“說好了一年一張照片的,今年這張還沒選,我看這身衣服就很合適。”
這原本不是什麽傳統,盛恕也是後來才知道,從出生到成年,奶奶總會給他選出那一年裡最合適的照片,精心裝裱好,做成一個滿是回憶的冊子,在盛恕生日的時候送給了他。
他當時信手一翻,前兩張還有他那陌生父母的影子,後來幾年都是和爺爺奶奶一起,直到進了射箭隊,隊友們站在他身邊。
而從與季明煦相遇的那一年開始後,那個孩子就總在他的身邊了。
明明那些年盛恕拿獎無數,不知多少次站在領獎台上,照片被刊登上報,老人卻都沒有選,都拿的是他與一眾朋友的合照。
“別把自己活成個孤家寡人,我們沒辦法陪你一生的,”老人說,“奶奶知道你只有自己也能過的很好,但這世上總會有一個、或是一群人,叫你永遠不會後悔遇見,願意一輩子同他們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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