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房子裡,確實很像是風流輕狂的小少爺。
“我們的大滿貫得主怎麽來啦?”
季明煦一手端著一個瓷碗,另一隻胳膊上打著件輕薄的外套
“晚上風涼,你當心別凍著。”
盛恕倒不覺得冷,但從善如流地接過衣服披上,看向季明煦手裡的碗。
盛選手在朋友面前從來不是個講究人,要擱平常直接湊過去了,現在倒是站在那,真跟個少爺似的。
就是眼神還是止不住往碗這兒瞟,像隻藏不住好奇心的貓。
季明煦腦海裡一瞬間閃過這個念頭,就徹底沒辦法揮下去了。
他端著碗解釋:“宵夜,我炒了點小龍蝦,甜口的,你應該愛吃。”
盛恕一聽,重點都不在小龍蝦上了,抬頭和季明煦四目相對,震驚遮掩不住。
“你都會炒小龍蝦了?”
“不難做,”季明煦說,把碗筷遞給盛恕。
一碗小龍蝦已經去了殼和蝦線,只有飽滿的蝦球堆成一堆,躺在碗裡。
面前新晉的大滿貫得主手洗得非常乾淨,卻還有個剝蝦時留下的小口子。
這可是拉弓射箭的世界冠軍的手啊。
盛恕突然就有點心疼了。
他自己從來不在乎這點小口子,剛學射箭的時候動作還不熟練,胳膊被弓弦抽得青青紫紫一片也不是沒有過。
倒是這時候,看著季明煦手上一個再晚點就找不到了的口子,反而遲來地開始心疼。
怎麽越活越回去了呢。
他對季明煦始終有種身為兔子竟然啃了窩邊草,啊不,師兄竟然霍霍了乖巧師弟的愧疚感。
“手伸過來吧,”盛恕歎了口氣,掏了掏兜,找到了一片隨身常備的創口貼,“沒什麽事吧。”
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問。但凡正常成年人,誰能為這點兒事叫痛。
但季明煦竟然很自然地響應了。
“疼。”
盛恕:?
我沒想到你個濃眉大眼的也會撒嬌?
他心裡這麽想,手上動作卻很小心,好像那真是什麽嚴重傷口似的,把創可貼嚴絲合縫地謹慎貼好。
他一隻手拖著季明煦的手,另一隻手粘創可貼,兩個人掌心的溫度就那麽貼近,被傳到一起。
盛恕動作太輕,甚至連帶著撓得季明煦心頭都發癢,好像那不止是在貼個創口貼而已。
剛剛那句臨時起意的“疼”也後知後覺的叫他耳朵發紅。
創可貼總算粘好,季明煦剛想把手抽開,卻被盛恕緊緊握住。
那人俯下身子,捧著他的指尖,輕輕吹了口氣,然後抬起頭,目光在季明煦發紅的耳尖上打轉,又好像隻狡黠的狐狸。
“疼就吹吹,”盛恕說,“現在還疼嗎?”
季明煦一瞬間答不出話。
盛恕的面容確實太豔麗,豔麗到有侵略性,豔麗到惑人。
“不逗你了,”盛恕笑著松開季明煦的手,倚在欄杆上看著海,“半年之前那個問題,我是不是一直沒有給你回答?”
“師兄,你不用為了同情回答我,”季明煦說,“我願意一直等你,一輩子不夠,那就再下輩子。”
“只要還能看著你,沒什麽我不能做的。”
盛恕看著他,反問道:“如果是我不想等了呢?”
季明煦說:“那我就陪你一起。射一支箭的時間只有二十秒,但我想陪你,從年少到白頭過一輩子。”
“完完整整的一輩子。”
盛恕笑了。
他接過季明煦手裡一碗剝好的小龍蝦,夾了一個放進嘴裡。
“這算是籌碼嗎?”
黑發的運動員站在他面前,鼓著腮幫子嚼一隻甜口的小龍蝦。
季明煦緊張地看著他。
在只有一牆之隔的地方,一群人正在熱鬧的大快朵頤。
而這裡,海浪拍打沙灘,晚風拂過樹林。
他的師兄站在他面前,向他伸出手。
盛恕說:“這是我見過最好吃的籌碼了。”
“所以……我沒辦法拒絕。”
“說好了,一輩子的。”
就像十幾年前那樣,季明煦再一次握住了他的手。
他們都知道,彼此之間還有完整的一輩子要並肩走過。
但也要在賽場上的每一個二十秒裡,分出勝負。
第67章 舞台
67
假期過得比想象中要快了很多。
盛恕等人沒過幾天就返回了隊裡訓練, 而其它人回去得甚至還要更早。
他的假期其實還沒用完,但是各項選拔在即,奧運會就在一年之後, 誰都不願意在這個時候被人落下。
季明煦也是同樣的想法, 兩人回去之後, 火藥味反而比平時還要濃了。
如果不是他們兩個每天一起吃飯的時候距離靠得太近, 幾乎會叫人覺得他們是什麽不共戴天、一定要在賽場上狠狠把對方打倒的仇人。
知道內情的關京華:……
別問, 問就是小情侶之間的情趣罷了。
盛恕和季明煦之中, 到底是存在競爭關系的。
國家隊正式隊員的席位就那麽幾個, 一項世界紀錄上面只寫著一個人的名字,射箭冠軍永遠不會出現並列。
他們越是看重對方,便更不願意把這樣的位置拱手讓人。
他們要拿出全部的本事, 拚盡全力,在所有人的見證之下打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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