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電話裡意外得知爺爺去世,他也沒有當場崩潰嚎啕大哭。找輔導員請假、回宿舍收拾衣服、買車票回家、鎮定自若的處理喪事,最後親眼看著爺爺被推進焚化爐……
整個過程,他都表現得非常淡定,村裡人背地裡都說他“冷血”,嘲諷他就算考上好大學又怎麽樣,還不是三年都沒回來看望老人家,是沒良心的白眼狼。
喬溪明知那些人是怎麽樣的編排他,他也依舊不為所動。
直到爺爺下葬,塵埃落定。他一個人騎著自行車往回走,才真正開始流淚痛哭。恰好那天大雨,他借著砸下來的雨滴放肆流淚,所以才沒注意到周邊的山上滾滾而來的泥石流……
而現在喬溪做出跟蹤的事,已經背離了喬溪一直以來遵循做事原則。他一貫自恃冷靜,卻幾次三番在三郎身上失效。
他隱約知道,自己的情感正處在一個很不妙的境地。
略帶歉意的和珍娘小荷道別,喬溪沉默跟在三郎後頭垂頭不言不語,好像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沈夷光回頭看喬溪一言不發,沒了剛才在茶館質問自己的氣勢,不覺納悶:“你怎麽了?”
“……沒事。”喬溪無精打采,他現在心思亂得很,乾脆岔開話題:“你不是要吃飯嗎?”
沈夷光這會兒哪還吃得下飯,以為喬溪臉色難看必然又是中暑,連忙帶他到陰涼處,抬手放在他的前額反反覆複試探,嘀咕道:“……不燙。”
喬溪懶洋洋的拍下他的手:“我沒事。”
夷光以為他又諱疾忌醫怕吃藥,強行要拉他去醫館:“我帶你看大夫。”
喬溪嘟囔了一句“笨蛋”,然後伸手扯住他的衣擺,不自覺的把腦袋輕輕放到三郎肩頭,不耐煩的說:“我都說了沒什麽!剛才你不是嚷嚷著餓要吃飯嗎?”
“走啊!”
沈夷光不懂他怎麽一會兒沒精神,一會兒又氣勢洶洶罵人,不過只要喬溪沒事,他就放心了。
還是老地方。
這家飯館很小,老板的手藝卻很不賴,喬溪每次只要進城就在他們家用餐,關鍵是便宜量大還管飽。不過剛才他跟珍娘一起吃過了,現在肚子還漲得鼓鼓。
三郎熟練點了喬溪愛吃的那幾樣,不顧喬溪拒絕,硬是塞了筷子給他:“就當是陪陪我,好嗎?”
實在拗不過,喬溪隻好拿著筷子挑挑揀揀,和三郎說了會話,心裡那些煩惱不知不覺就消散了。
飯後沈夷光又帶喬溪去陳時的鋪子轉了一圈,雖說喬溪已經不懷疑了,他還是非要拉著。因為他早有這樣的心思,今日剛好機緣巧合,既然喬溪自己找過來了,他乾脆順道一起帶來。
沈夷光遲早是要走的,可他始終不放心留守的喬溪,怕自己走後有人欺負他,又怕他遇到危險,便想著留個後手。讓陳時在此地留下一部分人馬,不僅能時時保護喬溪的安全,這邊有任何動向自己也能立刻知道。
他故意帶喬溪過來,好讓陳時和他的手下們記清他的模樣,以後方便暗中保護。
喬溪對此完全不知情,他隻覺得肉鋪老板長得不錯,看起來也是個實在人,而且店裡的夥計們都很熱情。他還在牆角一堆還沒來得及整理的貨物中看到三郎昨天獵回來的幾隻錦雞,都還活蹦亂跳,可見送來不久。
他心裡很是羞愧,覺得自己整天疑神疑鬼,以後可沒臉再說自己人淡如菊。一時沒在意到沈夷光對陳時隔空默默點頭,隱秘的聯絡。
從肉鋪出來,他們也沒急著回去。喬溪好久沒進城,不知道城裡近來又時興了什麽新鮮玩意,三郎就帶著他到處逛逛。
外頭太陽毒辣,沈夷光舍不得曬著喬溪,拐道去了一家糖水鋪子。
“老板娘!麻煩來碗冰糖蜜水、一碟荷花酥,一盤冰鎮果子,一碗荷葉冰粉……再來份牛乳冰沙。”
才進門沈夷光就朗聲喊了起來,幾乎將門口掛著的菜單上所有最暢銷的都點了。回頭領著喬溪挑了張桌子坐下,又道:“我之前總打這家門口路過,看到裡頭時時刻刻排長隊,座無虛席,一直想帶你過來嘗嘗。”
喬溪還是第一次在古代的甜品店消費,坐在桌前撐著下巴仔細研究牆上掛的裝飾。無論古今中外,商家宣傳產品的手段都是差不多的,只是古代科技不發達,不能在電子設備上投放大量廣告,信息傳播的慢而已。
比如這家鋪子,牆面四周掛滿了各種名人對他們飲品的稱讚語,顯得他們家好像很有名。但是古代又沒有名譽權,那些文人大佬究竟有沒有真的誇過吃過也無人知曉,更懶得千裡迢迢來打假,算是一種比較常見又好用的手段。
不一會兒老板娘上齊了沈夷光點的東西,喬溪發現他每樣隻點了一份,納悶的問:“你不吃嗎?”
沈夷光眼裡只有喬溪,搖頭回道:“我素來不喜歡甜食。”
喬溪也不喜歡甜的東西,但奶茶飲料除外。尤其外面難麽熱,誰不想吃上一口冰冰涼涼的甜品?
他低頭捧著碗喝了一口蜜水,砸吧嘗了半天,發覺這不過就是普通的冷水兌了點蜂蜜,也不能說不好喝,但確實不算驚豔。
接著他又把剩下的幾個一一嘗過,最後還更是喜歡牛乳冰沙。雖然冰沙份量很少,牛乳的奶香味也不足,好歹口感還是不錯。
因為老板娘隻給了一份餐具,喬溪又不好意思吃獨食,很大方的挖了一大杓冰沙遞給沈夷光:“你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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