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三郎假結婚是喬溪對當下狀況深思熟慮後的結果,也許有那麽一點點意料之外的衝動,但總體是在可控范圍之內的。
而且喬溪目前不覺得自己要付出什麽不得了的代價。就算有,他也能承受。
“既然選他,肯定是有我自己的理由,你不需要太擔心。”他肯定的說,“我確信我可以為自己負責。”
陶音表情怔怔的像在看一個陌生人,喃喃自語道:“你……你好像變了個人……”
從前喬溪不會這樣同他說話。每次他們有爭執,喬溪總是弱弱的,說不上幾句就開始沉默動搖。唯一一次勇敢,則是浪費在何秀才身上。
“死過一回的人當然會跟以前有點不同。”喬溪怕他看出什麽,找補的解釋了幾句,“很多事情看開了嘛!”
他才想到,比起慈祥和善的仲大娘、豪放爽快的秦大叔,以及憨厚老實的大山哥,陶音才是真真切切的和原主親密接觸過的人。
甚至可以說,他算是整個桃葉村最了解他的人。
在陶音面前如果一個不留神,隨時可能會被他發現異常。
這個認知讓喬溪打了個冷顫。
好在陶音被家人保護的過分單純,也確實不大聰明,非常容易糊弄,聽了解釋後迷迷瞪瞪點頭:“也是。”
“話本裡說過,奈何橋走過一趟回來的人都會看破紅塵。”他於是放下心來:“既然你願意,那我也沒意見!”
他說著拉過喬溪的手將他扯近,趴在他耳邊嘀咕道:“反正那沈三郎以後在咱們村裡過活,全村人都盯著他呢!要是他敢對不起你,或者欺負你,多的是人替你教訓他!”
陶音想得很好,他覺得只要沈三郎不會像何秀才那樣心比天高,事情就很好辦了。只要人在村裡,還怕他翻出什麽浪來?
別的不說,光他家裡十幾個哥哥姐姐就能揍死他!
而且沈三郎除了帶個拖油瓶麻煩,喬溪婚後既不用看公婆臉色,也不用搬去別的地方,還能與他像從前一樣常常見面,日子不知多好過!
想通了其中的關竅,陶音立馬高興起來,果然翻臉比翻書快,小孩子似的。
“你要成親了,我得馬上給你備些禮物!”他興致勃勃原地轉圈圈,“聽說大戶人家嫁小子女兒都有嫁妝什麽的,你沒了爹娘,就讓我爹幫忙置辦!”
喬溪哭笑不得一把拉住撒腿就要跑的陶音:“哪來的嫁妝?是我娶他。”
“……啥!?”陶音驚得瞪大眼睛,話都說不全乎了:“你娶誰!?”
那沈三郎光是看著就很高很壯,喬溪站在他身旁宛若隻麻雀,他哪來的本事娶人家!?
喬溪哼了一聲:“都是男人,我怎麽就不能娶?再說他想入我家的戶,難道不該他嫁進來?”
聽完陶音恍然大悟,拍手道:“是哦!”
“那我更要給他備份大禮!”他摩拳擦掌興高采烈:“不能叫人小瞧了咱們村子!”
桃葉村世世代代只在內部互相婚嫁,鮮有外來人口入籍,陶家又是村裡的大族,把全村顏面看得分外重,凡有重大事務必有陶家人在場,因此陶音自告奮勇把這事攬過去,風風火火跑遠,喊都喊不回來,喬溪無奈的直翻白眼。
這邊喬溪被陶音糾纏,那廂秦大叔沉著臉找上門,他以為自己那晚說的很明白了。
沈夷光緊張的瞥了一眼屋外,確認喬溪被陶音纏住注意不到這邊動靜,這才放心回頭低聲道:“前輩,非是我不識好歹……我的確有苦衷。”
“至多一年!”他說著著急保證:“一年之後無論怎樣,我都會帶岑兒主動離去,絕不叫您費心!”
他心知秦大叔最不好應付,即便自信動起手絕不會輸,可到底失了人心,這桃葉村也不會留他,只能放低姿態以達目的。
一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秦大叔在思量。
沈夷光擔心他不信,又補充道:“我以祖先起誓,沈某決不食言!”
一年的時間足夠他謀劃好一切反攻京城,到時不必旁人來趕,他自己會走。
秦大叔感覺到他的真誠,語氣緩和不少:“不如你索性告訴我你究竟什麽身份,隱匿在桃葉村又有什麽目的?”
“前輩不也隱姓埋名在這裡嗎?”沈夷光反問他。
秦大叔嗤笑:“好小子,竟反將到老子這了!我願意幹什麽就幹什麽,關你什麽事!?”
“晚輩亦如是。”沈夷光沉聲道:“我可以發誓,我對桃葉村絕無惡意,也不會害這裡的任何一個人。”
只要他足夠謹慎,就不會惹來麻煩。
同為天涯淪落人,秦大叔終究沒有把事情做絕。盡管在他看來,沈夷光的身世必定是個大麻煩,就算不報官也該狠心將他趕走。
可他……可他畢竟是阿阮生前唯一的徒弟。
罷了。
當年他對不住阿阮,而今不能再這般對他徒弟。否則日後地府相遇,阿阮怕是真不理他了。大不了他往後多費些心神盯著他,若沈夷光真惹出什麽禍端再下手不遲。
思來想去,秦大叔終於退讓了一步:“一年為期。如果你食言,我絕不會再客氣!”
沈夷光連連道謝:“多謝前輩!”
緊張的氛圍暫時緩解,秦大叔也跟著回頭看了看喬溪,正好聽到陶音說什麽嫁妝的事。外面那兩人以為小聲說話就不會被發現,可對於沈夷光和秦大叔這樣的內功高手來說無異於當面直言,甚至不用刻意偷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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