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陶音又晃悠上門。春耕時節家家戶戶忙得抽不開身,只有陶音算個例外。他家裡兄弟姐妹人多,地裡的活隨隨便便就乾完了,他乾不了自家的活,索性去幫大山哥忙。
然而大山哥是獵戶,家裡地本就不多,他自己忙個幾天也結束了,更用不上陶音。所以整個桃葉村除了孩子,只有陶音一個閑人。
“喬喬!”
還沒進門,喬溪就聽到陶音的大嗓門,才舒緩一點的腦袋青筋直跳,吵得睡不著。
沈夷光來不及阻止,下一刻陶音就進來了,滿臉洋溢著興奮,一看就是又有驚天八卦著急分享。
認識陶音以前,喬溪從來不知道居然有人然能把八卦當成自己的生活日常。東家長西家短,就沒有陶音不知道的事。
拜他所賜,喬溪現在足不出戶就知道村子各家各戶的事。誰家夫妻為了隻豬整天吵架,誰家娃讀書蠢出天際至今認不出自己的大名,還有那個整天哭唧唧的小相師和他五個身強力壯的老公……
喬溪對別人的事不關心,也不想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可是陶音不僅自己愛八卦,分享欲還爆棚,每次從他娘那淘到第一手消息,馬上就跑來和告訴喬溪,堂而皇之揚言“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所以,他和陶音現在的關系是……閨蜜?
這個詞一出來,喬溪滿頭黑線,渾身雞皮疙瘩。
不過陶音偶爾也能乾點正事,這次確實帶了大消息過來,並且不是村裡那些雞毛蒜皮的瑣碎小事。
“簡直大快人心!”他一臉暢快,“何秀才那賤人蹲大牢去了!”
喬溪抬頭,果然有了幾分興致:“你這消息保真嗎?”
“那是當然!”陶音抬手掐他的臉,眉飛色舞:“我可是村裡有名的‘百事通’!什麽都知道!”
說完他神神秘秘的湊上去耳語:“是大山哥告訴我的!”
“他昨日進山打獵得了張鹿皮,今天便趕早進城去賣,鎮上的人都在談論這事呢!”
石清鎮方圓百裡十幾個村子,幾乎無人不知李員外,那可真是頂頂好的大善人,人緣極好。據說他家裡祖上曾出過京官,即便後來落寞了,偌大基業還在,日子過的倒也富裕。
李員外為人樂善好施,又與青梅竹馬的妻子情深義厚,亡妻早故後也沒有續弦再娶,而是獨自撫養女兒珍娘長大。誰都知道他是個很好的父親,為了獨生女兒的婚事操碎了心。
本以為找了個頗有才華的上門女婿,終於可以安心頤養天年,等著含飴弄孫享天倫之樂,沒想到那何秀才看著風光霽月,其實監守自盜,竟做出偷竊這等齷齪事。
珍娘也是個剛烈的性子,家中出了醜事也沒有選擇息事寧人,反手直接了官連夜將何秀才送進大牢,原本定好的婚事也就此罷休。
此事一出,滿城嘩然。
因著李員外平日的好人緣,鎮上許多人也是看著珍娘一點點長大,大部分都在為她鳴不平,慶幸何秀才的醜事在婚前敗露,沒讓她一腳踏進泥地。
當然也有不少嘴碎的看客,尤其那些與何秀才一樣的讀書人,紛紛覺得珍娘行事太過狠絕,不念往日舊情,堪比毒婦,還寫了不少酸詩罵她。
“我算是看透了。”陶音說累隨手抓起喬溪放在桌上的桃酥咬了一口,接著道:“這些臭讀書的,有一個算一個,都是不要臉的偽君子!”
“人家李小姐脫離苦海,多麽好的大事!大家都在慶賀。唯獨他們幾個整天躲在茶館嘀嘀咕咕,比我還嘴碎!”
“李員外家大業大,就算沒了那賤人,難道李姑娘日後身邊還缺好夫君?”
“他們在背地裡說人就算了,居然還有板有眼的挑起來,說珍娘那樣心狠的女人白給他們也不要。”
“呸!”陶音啐了一口,一臉嫌惡:“我看李姑娘就算不嫁,一輩子當尼姑,也不會便宜他們!”
陶音本就討厭那些文不成武不就、一事無成的酸腐讀書人,覺得他們成天除了掉書袋什麽都不會,伸手不抬四兩。飯一口沒少吃,五谷雜糧卻一個不認得,讀那麽多年書,也沒見考什麽功名回來,一群人整天靠寫些狐妖報恩小姐落難的話本度日,幻想哪天被什麽大人物相中將女兒嫁給他們,還常常瞧不起種莊稼的漢子。
“以前何秀才可沒少給我的大山哥甩臉子。”陶音憤憤不平,“他以為大山哥不識字,經常拐彎抹角嘲諷,以為我聽不出來呢!”
他說著又生氣了,把喬溪也一並連坐:“就你眼神不好,非看上他!”
喬溪吃瓜吃的興起,沒想到拐了一圈又到自己身上:“……”
“好在你及時回頭,一腳蹬了他!”陶音萬分慶幸,忽然小心翼翼問他:“確實是這樣,對吧?”
喬溪覺得這話問得奇怪,細細琢磨又品不出,點頭道:“當然。”
他於是把自己找何秀才要錢,又與珍娘的對話大致說給他聽,感歎起來:“我還以為李姑娘至少要再糾結一會兒,沒想到她比我想的更聰明。”
而且斷的非常乾淨,沒有留後路。
陶音聽完恍然大悟:“我說呢!那賤人都快一朝飛天了,怎麽忽然想不開去偷竊,原來是這樣!”
“乾得好!”他高興壞了,“你要早這樣,何苦受那麽多罪!”
“可惜還是便宜了他!要是你在他們大婚那天,當眾揭穿賤人顏面,他從此再沒法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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